那天晚上,皇上把皇後、寵妃都叫進寢宮,以便大家來聞異香。皇上先聞,依次便是皇後與寵妃。聞畢,皇上問每一個人道:喜歡不喜歡這種異味,它像是什麼香味?但隻有兩三個寵妃奏道:“這味臭得好像人拉稀!”“妾覺得它好像是吃多了的人放屁的味兒!”皇後和幾個寵妃聽了差點兒嘔出來,而另外四五個妃子跑得遠遠的真的嘔吐不止,弄得渾身無力。皇上看到後妃們一臉苦相,嘟囔著說:“這是什麼奇物?!”想尋個究竟的好奇心又促使他又聞了一次這個“異香”,這才恍然大悟。
所謂的“哼花”其實是一種臭花,在野外是到處可見的,叫作“屁花”。西特諾猜采了許許多多放在鍋裏,雖然那麼多人聞了,但是鍋裏的氣味卻依然濃烈。這沒有別的原因可以解釋,顯然西特諾猜是存心捉弄皇上!“這是蔑視皇威,他是自尋死路!”皇上一聲令下,第二天早晨獄卒和劊子手便把西特諾猜綁縛起來,告訴他犯了什麼罪,準備推到法場斬首。既然必須一死,西特諾猜請求獄卒允許他在臨死之前美餐一頓。
他表示要做東道主,請獄卒和劊子手一同赴宴,肉山酒海,可以盡情享受。獄卒和劊子手聽了西特諾猜的這番話,饞涎立刻拖下三尺長。西特諾猜讓仆人準備最好的飯菜,抬出一百升好酒。這樣的好酒好菜,數量又如此之多,那些獄卒和劊子手們生下來是連見都沒見過的。
沒吃多久,獄卒和劊子手就宣布說不想殺西特諾猜了。“你從家裏跑出去吧,帕拉西大人!”“咱們一起逃跑也行,打家劫舍,做賊去,帕拉西大人當咱們的頭兒!”這些都是獄卒和劊子手酒酣耳熱之際卷著大舌頭說出的主意。西特諾猜很高興,告訴他們:“我們都是國家的臣民,每年都曾去佛爺麵前起過誓,我們不應逃跑,也不應該想去結夥為寇。”
“行,你說怎麼幹都可以。”“我隻想讓大家酒足飯飽,興盡。”西特諾猜說,“最後一刻我不需要哭,隻想唱唱歌,跳跳舞,尋歡作樂,直到我被斬的時刻。”“那這———帕拉西,我們怎麼辦?”獄卒和劊子手指著酒筵,立刻問道。西特諾猜哈哈大笑,告訴手下人把酒席搬到船上去。西特諾猜進屋,對妻子說:“一會兒我就回來。”之後,他就帶領踉踉蹌蹌的獄卒和劊子手們上了船,船順水而下。獄卒抱著酒壇子好像這輩子再也不想和它分開,而劊子手倒聰明些,他們繼續埋頭喝酒吃菜,生怕說話浪費了時間。“這是到哪兒去?”獄卒高聲問著搖大船的艄公。“不用搖了,讓它順水漂流好了。”
“拖些時間我可以再多喝點酒,吃點肉!”劊子手對他的同夥說,而這位同伴卻正埋頭於大嚼大咽,根本不想搭腔。“天哪!這麼好的帕拉西,難道這次必須死在我們的手裏嗎?”一個劊子手卷著僵硬的大舌頭哭訴道。另一個劊子手叫罵著:“別哭,帕拉西的最後時刻需要的是歌聲!”那個家夥立刻把哭聲變成了歌聲,而且跌跌撞撞地跳起舞來。西特諾猜興高采烈地笑著,說道:“你們大夥兒唱,我跳,唱‘跳水歌’,好,唱吧……”
“怎麼唱?從來沒唱過呀!”“嗨,容易唱。”然後西特諾猜便教唱道:“快跳水,帕拉西,跳到水裏去!快潛水,帕拉西,潛到水裏去!”獄卒和劊子手盡管唱了出來,但是卻唱不齊,可是西特諾猜卻仍然跳得有板有眼。“怎麼樣,我跳得不壞吧?”西特諾猜問道。“還算湊合,但談不上好。”獄卒說,“如果稱得上好,那您應該按照歌詞去做……”
“那怎麼辦?”西特諾猜故意發問。獄卒和劊子手們搶著解釋說:“你應該真的跳水,真的紮猛子!”·35·“那我的衣服不全都弄濕了嗎!”西特諾猜扮出一副誠實、為難的樣子說。“不是大人告訴我們要玩得痛快嗎!”獄卒說,“衣服濕了有什麼關係!”“哦,是嘛!好,我就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做,來,唱吧!……”西特諾猜告訴他們唱,獄卒和劊子手便馬上唱了起來。西特諾猜舞來舞去,做出欲跳又止,好像不想跳到水裏去的樣子。“怎麼不像大人剛剛說的那樣真的跳下水去呢?”劊子手問。“我的水性不大好,怕跳下水去淹死。”
“今天是你的最後時刻,反正要有一死,大人怎麼反而怕起死來?”“你們是想讓我淹死怎麼著?死嗎,我不怕,但皇上的聖旨是要斬首,所以我想保住命,好讓你們按照聖旨砍我的頭。”“大人想得太多啦!”獄卒說,“別想那麼多,大人,我們還是唱唱歌,跳跳舞,痛痛快快玩上一場好些。”說完,獄卒和劊子手便高聲唱了起來:“快跳水,帕拉西,跳到水裏去!”“快潛水,帕拉西,潛到水裏去!”西特諾猜也高高興興地跳著。“跳下去,帕拉西,跳下去!”“臨死之前盡情尋歡喜,帕拉西呀跳下去,不跳沒樂趣!”獄卒和劊子手敞著嗓子喊著,“現在就要跳下去,帕拉西,跳到水裏去!”於是,西特諾猜便“撲通”一聲跳到水裏,並且把手伸出了水麵,獄卒和劊子手便又唱道:“快潛水,帕拉西,潛到水裏去!”西特諾猜一下子潛到水裏,不見了蹤影,獄卒和劊子手高興得嘻嘻哈哈大笑起來。“世上誰能比得上咱們的帕拉西!”“讓他跳到水裏去,他真的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