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越立刻現出了幾分憂色,卻並未慌亂,匆忙轉身去取了痰盂過來,駕輕就熟地替她拍背。
莫小奴直將吃下去的熏肉盡數吐了出來,之後才頭暈眼花地坐定了,臉色十分蒼白。
管越遲疑著,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我記得你從前吃這些是不會有事的,如今身子怎麼更糟了?你有著身孕,難道仍舊全靠瓜果度日?”
莫小奴搖了搖頭,定定地看著他:“管叔,阿珵他……不會殺我的,對不對?”
“他當然不會!”管越急得跳了起來,“你又胡思亂想什麼?!”
莫小奴也跟著站起身,驚恐地看著那包熏肉:“這肉,他自己吃了沒有?”
管越皺眉道:“吃過一兩口。我也吃過,確認了味道不錯才給你送來的。——到底怎麼了?”
莫小奴急急地衝過去,抓住了他的肩:“你快回去,回去看他!你們兩個一起叫太醫好好看看!管叔,這肉有毒!”
管越被她推著向後退了兩步,在窗前站定了不肯走:“怎麼可能有毒?皇上特地用銀針試過的!丫頭,你是怎麼了?”
莫小奴忙從桌上取過一隻銀勺,插到紙包裏一陣亂攪。
片刻之後,管越的臉色變了:“怎麼會?!”
莫小奴退回桌前,頹然坐了下來:“你說,沒毒?”
管越的臉上現出惶急之色,下意識地轉身跳上窗台,遲疑了一瞬卻又轉了回來:“不對!皇上和我先前試吃的時候確實是無毒的,定然是之後才被人動了手腳!”
“之後?”莫小奴鎮定了些。
“是,”管越歎了一口氣,“皇上如今不得自由,這些事都是支走了下人、在福寧殿的小廚房裏悄悄做的。做好以後天色尚早,我不方便出門,所以中間應當是在小廚房中放了一段時間。”
這樣似乎也能說得通。莫小奴定了定神,又搖頭道:“即便如此,也足以說明寢殿之中進出的奴才靠不住,你和他……要多多留心。”
管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躬身應“是”。
莫小奴苦笑道:“我猜,這下毒之人針對的未必是他,也許是猜到了他要把這份‘心意’送給什麼人,所以用了這樣的手段。你回去告訴他,他的心意我領了,以後不許再給我送任何東西來,借著樓充儀的名義也不行!宮裏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這是在給我招災呢!”
管越忙又低頭應了聲“是”,略一遲疑又問道:“剛才,你如何一下子就知道肉裏有毒?”
莫小奴抬起頭來,向他苦笑了一下:“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管叔……你知道嗎,我的腸胃根本沒有問題。若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對,那就是,吃到有毒的東西會吐。”
“當真?!”管越大為驚奇。
之後,卻又霎時變了臉色:“你說……以前‘腸胃不好’都是因為吃的東西有毒?!”
“不錯,”莫小奴仰頭看著他,“先前在府裏,十八年,吃的喝的全部有毒!”
“不可能,不可能……”管越連連搖頭,臉色卻漸漸地蒼白了起來,“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