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四小姐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你這不是就記著呢嘛!”
吳婕妤訕笑了一聲,拿扇子遮住了半邊臉。
鍾美人見狀便嘲諷道:“真夠做作的!都快到十月了,還拿扇子呢?”
莫小奴雖沒讀過什麼書,卻也知道“秋扇見捐”是個典。
聽著這些娘娘們彎彎繞繞的弦外之音,她覺得好笑,卻又很不耐煩。
除了剛才開口說過話的那幾位之外,古昭容一向是個悶葫蘆,聞絮詠沒有來,恍惚記得聽人說是瘋了,隻不知道真假。
另外還有兩位,莫小奴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不算是新人,卻是新來的。
中選之後被鍾粹宮斷落的簷角砸傷的葉婕妤和目睹這場慘事之後被嚇瘋了的李婕妤。
這兩位在宮外養傷養了一年多,偏偏在程家敗落、程皇後被廢之後便神奇地痊愈了,一前一後被家裏人送進了宮。
挺有意思的。
這樣想著,耳邊聽見那位最是端莊穩重的張昭儀又開了口:“記得妹妹離宮的時候,皇子還不滿月吧?虧你怎麼舍得!”
莫小奴捏著兒子的小手,漫不經心地笑著:“舍不得也得舍得。不瞞姐姐說,被人吊到房梁上去的滋味不太好受。”
不知怎的,張昭儀忽然覺得脖子後頭一陣發涼。
莫小奴沒有抬頭,一邊逗兒子玩,一邊悠悠地道:“不單單是我,葉婕妤李婕妤兩位妹妹怕也感同身受吧?看看這鍾粹宮,兩位妹妹可還記得選秀那天後麵巷子裏掉落的簷角?”
被她點到名字的兩人低著頭,臉色白得嚇人。
她們確實對莫小奴的恐懼感同身受——若非聽說程氏被廢了,她們是打死也不敢再邁進宮門半步的。
就連一向很肯追隨程氏的吳婕妤,此時也覺得雙腿有些發顫。
程氏的手段,旁人不知,在場的這幾位有什麼不知道的?
偏偏莫小奴還又問了一句:“今日聞婕妤怎麼沒來?聽說她病了,還是不太好嗎?”
沒人願意答這句話,樓四小姐隻得說道:“一直那樣,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瞧瞧,”莫小奴歎道,“在宮裏討生活,不容易啊!”
張昭儀忙道:“先前是不容易。如今程氏倒了,這後宮有妹妹當家,咱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莫小奴笑道:“姐姐抬舉我了。我既然是‘妹妹’,如何能當家?”
張昭儀一凜,忙起身行禮:“妾失言,淑妃娘娘恕罪。”
莫小奴皺了皺眉,一臉疑惑:“姐姐這是做什麼?一個稱呼而已,怎麼就跪下了?”
張昭儀低著頭道:“規矩不可廢,先前是妾失言了。淑妃娘娘陪伴皇上最久,又是皇子生母,我們這些人隻是虛長兩歲,斷斷不敢在娘娘麵前拿大。”
“姐姐客氣了。”莫小奴吩咐玥兒去扶她起來,淡淡笑了:“都是自家姐妹。”
眾人見她神色始終溫和,暗暗地都鬆了口氣。
吳婕妤見狀便笑道:“昭儀姐姐太見外了!淑妃娘娘怎麼會跟您計較誰大誰小?您是這宮裏最年長的,行事又穩妥,便是先前程氏在時也有許多事是您管著的,何況如今?您便說這宮裏是您當家,淑妃娘娘和我們也沒有不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