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知過了多久,她回來了。
李茉回來了,她一回來便吻住了他,沒有說一句話。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激烈的親吻過。他們一向是溫和的,甜蜜的,平靜的。現在他感覺到她在顫抖,毫無疑問,她害怕,她怕他死,她比誰都害怕,甚至都要超過他本人。
他抱著她,他想讓她別抖了,他抖得他心疼,比她的眼淚更讓她心疼。
她忘情的吻著,似乎要將他吞下去。就像下一秒世界就會毀滅一樣,吻得虔誠而絕望。
她勾起了他的悲傷,他的心被攪亂了,甚至是被人煮沸了。那麼疼,那麼痛苦,又那麼激烈。
他愛她,他也舍不得她,他瘋狂的回應著她。就像一個瀕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繩索。
“要了我吧。”她說。
聲音是那麼低,可就像一顆炸彈炸在了他的心裏。
他們是“狗男女”,他是“陳世美”。可他發乎情,止乎理,從未躍雷池一步。
“要了我吧,溫崢。”她喘息著,“你死了,給我留個孩子。”
溫崢的腦子一下子炸了。
他的心,被人挖出了一個大洞。源源不斷流出來的,是他的血。疼!他一身傷疤無數,可從來沒有一個這麼疼過。
疼的他心如刀絞,疼的他血肉模糊。
她開始脫他的衣服。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掰開他,使勁掰開他。
“你放手,你給我。”她哭了。
她用指甲扣,用牙咬,扣破了他的皮膚,咬得他流血不止。
“你王八蛋!”李茉歇斯底裏地罵著。
“你走了!你就這麼幹幹脆脆地走了,你他媽什麼都不給我留!”她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脖子,毫不留情,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忽然,溫崢抱起她,扔到了床上,回身打落了帳子。
烏雲遮住了月光。
那晚,守夜的是一個小姑娘。她有點害怕,因為溫將軍和公主打架了。
老嬤嬤讓她回去睡覺,可她不放心,公主對她很好,她爬公主出事,所以,她就一直等著。
她聽見公主哭著,罵著。
她罵,“溫崢,你個王八蛋!”
“你是不是個男人!”
後來,就一直叫著。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就隻是斷斷續續地叫著,叫得小丫頭都覺得害怕。
偶爾聽到公主喊幾聲,“你死吧。”
“你死吧……你弄死我……”
“啊……要死了……”
再後來,公主不哭了,也不叫了。已經是後半夜了,丫頭雖然擔心,卻也撐不住了。靠著牆根,睡過去了。
屋裏已經是雲消雨霽。
李茉已經累得坐不起來了,可眼淚卻依舊不停地往下掉。
她伸手,握住溫崢的手。
“再來,我受得了。”言罷,又是淚如雨下。
“茉兒……”
李茉忽然哭喊,“誰知道一次會不會有孩子!”
“茉兒……”
“我要!”李茉伸手去拉溫崢。
“茉兒。”溫崢幾度難言,最終還是輕說一句,“我聽你的。”
李茉的手僵在那裏,“你……你說什麼?”
“我聽你的。”
李茉的眼淚又下來了。
這次,她是高興的。
“你……”
“你……”她幾度哽咽,說不出話。
溫崢一翻身壓在了她身上,大手覆在她的胸上,在她耳邊輕聲說,“給我生個兒子。”
李茉的臉,騰一下紅了。
公主府裏,那不堪入耳的聲音,咿咿呀呀了一宿。
那一晚,翻來覆去,纏綿悱惻。
“秋圍……派人行刺,嫁……嫁禍抹鳶。”
“知道了。”
“具體計劃還……啊!還得商量……”
“閉嘴。”
秋圍,又是秋圍。
02
這京城是有趣的,最有趣的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而每個人都不知道別人的計劃,而計劃和計劃,往往會同時作用,變成另一個計劃。
李茉想嫁禍抹鳶來為溫崢脫罪,卻沒有想過是誰給她出的主意,出這個主意又想做什麼?
當然,她也不是沒想過,她隻是想不通。想不通,便也不想了,畢竟時間快到了,沒有人比溫崢的性命更重要。
她想不到,不怪她,因為這個人誰也想不到。
這個人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苦命人,是個癡情人,也是個悲情人。這個人,也是蜘蛛。
這是一隻盤桓在京城角落裏的蜘蛛,一隻為了愛人用血肉結網的蜘蛛,她更願意稱自己為“黑寡婦”。
黑寡婦的目的,從來不在於幫李茉。她一直都有自己的計劃,隻是李茉會讓她更省事而已。
她從沒想過幫她,甚至一直以來,她都是害她的。
按照計劃,李茉會調遣一隊人馬,假裝成臨天教的人刺殺皇帝,被捕後嫁禍抹鳶。而李茉則會在這些人入獄後,幫他們逃脫,並付給他們一大筆錢,保他們後半生無憂。
不過,這隻是李茉的計劃,或者說這是黑寡婦告訴李茉的計劃。但這不是黑寡婦的計劃,或者說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在她的計劃裏,那些刺客被捕後,供出來的不是抹鳶,而是李茉。這一點,她早已打點好了,因為她連李茉要找哪些人都算到了。
黑寡婦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害抹鳶,無論是上次藥穀的綁架,還是這次秋圍的栽贓。黑寡婦都隻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