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織語賣完堆紗花,那叫一個身心放鬆,即便在家裏閑出朵花來也沒去打擾其他人,不過沒等她清閑幾刻,趙氏就回來了。
眀芽見她打扮隨意得很,辮子散在身後,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看書,衝過去把人撈起來,又是換衣裳又是重新梳頭發。
把人打扮好就往外邊拉,嘴裏給她絮叨,“夫人已經在大堂陪老太太說話,王婆子帶紅桃去安置行李,姑娘若是不想搭理,坐著微笑就是,孫嬤嬤和老太太會給您打掩護。”
李織語加快步伐跟上眀芽,“我知道,你走慢些,急個什麼。”
眀芽攙住她胳膊道,“我當然急,要知道往後夫人隻不準就在這兒住下來,您是她女兒,開頭這一麵落下壞印象,再描補還是會有疙瘩。”
李織語沒想到眀芽居然如此之深思熟慮,還是為了自己,感動時還有些窘,怎麼感覺自己像個姨娘生的庶女見嫡母一樣,明明她是趙氏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可完全沒有親娘的親生女兒那種優待啊。
不管自己有多少想法,走進大堂見到趙氏,還是要笑出幅歡喜的模樣,幸好李織語早前就練起如何完美的微笑,還順帶開掘出隱藏的演技,所以再說幾句場麵話,她便行雲流水落座,為著大家能鬆快,她還在心裏委屈了自己一回,挨著趙氏坐下。
李織語挑中位置坐下的那一瞬間,她都能聽見眀芽鬆了一口氣,再看趙氏,果真也沒有笑得那樣生硬,還欣慰似的說了句,“語姐兒大了,人愈發懂事。”
李織語調整好麵部表情,“母親哪裏的話,您心裏疼我,看著我自然都是極好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事情誰不會做。
為了照顧趙氏的心情,李織語特意強調心裏兩個字,免得她又想太多,以為自己針對她。
好在趙氏終於沒有再犯糊塗,反而似乎聽懂了,相當配合的露出格外溫柔大方得體的笑容,“娘不疼你疼誰。”
李織語看著那笑,腦裏卻是飛過無句數‘氣得我肚子好疼怎辦,自己真的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說起瞎話居然連眉毛都不動的’這樣的話。
好在她分神時老太太轉過話頭,“知道你要回來,織語特意把原先空著的房子給重新收拾了一回,隻是有些東西她不好多碰,你待會兒瞧瞧,衣裳也重新做了幾身,先前的舊叫紅桃整理出來,趁日頭好曬一曬。”
李織語知道自己該表現一二,同趙氏笑道,“母親適合穿攀枝花的衣裳,我手藝不精,隻給你袖口上繡了,母親若見到,千萬別嫌棄。”
趙氏也是個收放自如的,感動道,“語姐兒真真是厲害,攀枝花可難繡呢,難為你有這份心意,娘親很高興。”
李織語暗自想著原來親娘也是個走實力路線的,一麵趕緊表明心意,“孝敬母親是自然的。”所以你老人家以後也可以消停,我是不會把你翻掉的,不過前提是年紀別想著把我給掀了。
“語姐兒嘴真甜。”趙氏含笑摸摸她腦袋。
也就這時候李織語才覺得跟趙氏是親母女,因為她倆說得如此深奧,偏偏彼此都懂了,並且從對方都眼中看到了有事可以商量,總之你好我好大家好,爭執從今日中斷的意思。
血緣真是無比奇妙,李織語如是想,微笑著把笑口棗遞給趙氏,“母親嚐嚐,這東西好吃,意頭也是吉利,笑口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