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織語最後還是跟著不著調的思恒長老學醫術,當然,這並不用交束脩,趙氏對此是萬分同意的,能白學東西自是好的,何況懂得些治病皮毛,往後不禁能幫別人看病,自家連看病的錢都剩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老太太倒是想得比趙氏多,同李織語細細分說道,“醫術博大精深,非一朝一夕便能所習得,何況分枝頗多,當中玄妙複雜更不用提,你若參透不透也沒有關係,認識些草藥,也算開闊眼界,外出行走時,這些草藥還能救命。”
李織語自然肅容應下,“祖母放心,我會先掂量著自己有幾斤幾兩,該放棄的便放棄。”否則死磕到底做甚,真要死磕也該是那些必要學亦或是深愛的,但原先她就沒想過去普濟眾生,隻想學了,在染上風寒頭痛腿疼的時候能立時治好。
興許是因此想法,李織語於外傷上倒是頗為開竅,一點就通,怎麼綁帶正骨上藥,樣樣學得仔細,下手利落,可惜其他委實差強人意,譬如抓藥。
一道藥,幾錢幾兩幾味全列成單子,李織語照著上頭抓,還拿杆秤細細稱量過,但隻要倒進藥罐子裏,哪怕火候由著師兄看著,再倒出來的藥湯叫人嚐上小半口,立時能往茅房裏帶上半日,走路時都是抖著腳。
李織語懊惱不已,接連再試過好幾回,全都以失敗險勝毒殺師兄們告終,連跑去後山抓野味的思恒長老都給驚動回來,看著她抓稱熬倒,藥湯無怪,他卻隻消拿手輕輕一罷,拂了藥味嗅,再瞧李織語時的眼神便變了。
李織語如何瞧不出那眼神是何意,趕緊舉起雙手作投降:“天地良心,日月可鑒,長老英明,我真沒有下毒。”
思恒長老難得沒有跟著說笑,抓了她手聞,又仔細研究起來,神色實在太過嚴肅,弄得李織語也不自禁跟著一塊看,卻半天沒瞧出點花樣子。
好半晌思恒長老才沉吟出口:“雖說這乃不情之請。”
李織語接話飛快,“那您就別說了。”
氣得思恒長老抽了她手,“你這小鯉魚,怎地能如此之狠心呢,枉費我平日裏對你那麼好,結果叫你幫個小小的忙還不願意,有你這樣做人的嗎。”
“是您自己說不情之請的啊,那我當然拒絕,何況帶我學醫的分明就是大師兄,您這幾日都在外頭吃烤兔子,今兒是加茴香和孜然的罷。”李織語不為所動,還幽幽盯著長老,“我記得您昨兒才說自己身子不痛快,怎地吃兔肉還吃出花樣了,長老。”
思恒長老歲數大把,叫人抓到尾巴時眼兒便四處亂飛,瞅天瞅地就是不瞅李織語這個小屁孩。
“您老躲甚,我又不會把您老人家涮油抹醬給吃掉。”李織語伸出兩手往他眼前晃晃,“您瞅我這手有什麼問題嗎?”
“有!天大的問題。”
思恒長老響亮一拍大腿,眉開眼笑道,“哎呀小鯉魚你還小尚不知道,世間無奇不有,前有點石成金,後有下筆成真,你這手跟他們比不得,卻也是罕見的。”
李織語麵無表情,“所以我的驚人之處就在於把藥煮成毒藥?”
“興許罷,但也未必,咱們再琢磨琢磨多幾日,好將它弄個明白。”思恒長老摸摸下巴,專心致誌看她那雙手,“小鯉魚你這手相可真夠亂的啊,就沒個按規矩長得,可見你生來混亂。”
“您再胡說往後不許再吃野味,我盯著您,一日三餐喝粥吃白蘿卜片兒。”
思恒長老拉著她痛心道:“有你這樣對待老人家的嗎,從前多好一孩子,如今心狠手辣,凶神惡煞,肯定是被觀裏的師兄帶壞了,快,告訴長老聽,真的沒有意思把這手借我鑽研幾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