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快半個月的時間，白晨過得相當充實，可是她始終是疲於應付官場的是是非非。在接待完幾位客人之後，她疲憊地往後院走去，馮燁一大早就跑來了，跟白素在後院不知道聊什麼聊了幾個時辰。燕蘭汐跟著白晨，眼見她這副模樣，笑道：“師兄，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隻不過接待些客人，怎麼就跟上了一次刑場似的？”
白晨苦笑道：“我是覺得這種帶著麵具的生活太累，跟官場的人打交道，注定不能活出自己的樣子。”
“可是收獲也不小啊，現在你的大名至少豐城方圓幾十裏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犧牲一些能有所回報，也是值得的。而且我還真不覺得在外人麵前帶個麵具會有什麼不舒服的。”燕蘭汐看上去還挺高興的，在白晨旁邊轉來轉去。
白晨止住步子：“汐兒，我以前還沒注意，你真是太適合官場了。以後你準能大幹一番。等哪一天我落魄了，一定去找你，到你那裏混日子去。”
燕蘭汐愣了一下，白晨微笑著繼續向前走。
燕蘭汐連忙跟上他，期待著說道：“師兄，你說真的？那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隻要是我的領地，師兄完全可以當做自己的家。”
“傻丫頭，我跟你說笑呢。我想我還不至於有那一天。不過前麵的話倒是真的，汐兒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白晨還是注意保持著和燕蘭汐的距離。
樂聲漸近，白晨的步子不禁緩了下來，燕蘭汐也不再蹦蹦跳跳的。從長廊這邊看過去，隻見馮燁坐在石凳上彈奏古琴，白素以簫相和，這畫麵還真是異常和諧。
白晨側耳傾聽，這首曲子竟然是憶故人。小時候自己跟馮燁學琴，之後就再沒遇到過古琴彈得比馮燁更好的人。回到北楚這麼些日子，她從來沒有聽馮燁彈奏任何曲子，今天竟然把“素言”拿來彈了。
清幽的泛音起始，不斷的同度應和，如同壓抑的嗚咽之聲傳來，像一縷輕煙，似斷似續，想要相連，但已不能，它們無望地上升，期望在空中再續前緣；像偏偏秋風中的落葉，翻轉、盤旋，不忍離開它們以為了一季的枝幹，渴望以前的枝繁葉茂，欣欣向榮。
泛音停止後，思緒隨著起伏跌宕的音調而展開。緩慢而規整的節奏，纏綿悱惻的曲調，綿延不斷的琴音，使人感到情真意切。
在旋律層層推進後，又連續下行。琴弦顫動著，感覺心就一點一點惆悵起來，無盡的思緒充斥著心扉，卻又無從排遣，無法暢行，如硬在喉，然而終究是空落落的。
山空鬆子落，幽人應未眠。
這一曲奏完，四個人各懷心思，白晨和燕蘭汐暫時也沒有走過去打擾。
白素放下手中的簫，拭去眼角的淚水，她見馮燁眼眶裏也蓄著淚，低聲道：“馮公子，真沒想到你琴彈得這般好。那麼多愁緒，你可是想到什麼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