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此種行為怕不是君子所為罷?”說話之人,卻是方才第一個自帳中走出來的女子,此時知曉她的身份,才更為令人驚訝,如此絕色女子竟隻是一名屈居下人的丫頭。
再見她身旁之人,竟是……連形容的辭藻,亦不能述說得出其中的嬌媚了。
原來這竟是岸北‘伶樓’新來的頭魁,今日,這才是她頭回出來的拋頭露麵。
而這種煙花柳地,自然是吳奈央這種閉其而不及之人所不熟悉的,但遑論如何,這容貌分明是……
“思思,你竟不是思思?我不信,我要聽你親口說,你說呀,隻要你一句話,我便不會再執意……我便不會糾纏於你……”
吳奈央除卻激動,便再不能鎮定分毫,魂牽夢縈的人就在眼前,但卻相見不相識,看著他的眼光沒有半點熟悉。
“甚麼思思,咱們小姐叫做以柔,卻不是公子口中的粗俗名字,”明麗丫頭嗆了吳奈央一句,便又轉頭向著那神仙一般的女子,“姐姐,你便與他說了罷,再如此胡攪蠻纏下去,怕是到了時辰,咱們也不能脫身了,少不得又要被臭罵一通。”
如此,以柔才停止了對這個激動不已的男子的注視,大膽的人她不是沒有見過,但此人分明腳步虛浮,完全不是會武之人,卻膽敢如此大膽地踏上她這艘大船,而他言語中的忿然亦是令以柔心中……不經意地騷動了許多,竟似有些熟悉一般。
但,她分明是從未見過此人。
“公子,看來你是認錯人了。”她到底不願說重話,上了這個已經十分傷心之人的心,但是原因究竟為何,她……亦是不能道清說明的了。如此,她更是不願多說,怕是哪個詞會在無意間傷了他。
對,就是這個聲音,隻是語氣上溫柔了許多,而不若往時的肆無忌憚,但……這的的確確是李莞思的聲音,吳奈央心底叫囂著,他是不相信自己會認錯人的,更何況,是在他已經對她產生情意的情況下,叫他如何能夠忘卻。
初時,他被從天而降的婚事驚得不知東西,怨無可怨無可奈何之下終是承擔了下來,卻不知,情是那樣如呼吸吐納一般融入自己的身體,更是融入了他的心。怎奈,在他情動之後,伊人卻消失無影,這叫他如何能夠罷手!於是,信心更加堅定。隻要此人尚在人間,便總有令她回頭的一天。
“好!”
不知怎地,以柔聽聞了他如此輕易地便放棄對自己身份的執著之後,竟有些失望,而這一方神色絲毫不差地落入了吳奈央的眼中,遂,他知曉,思思隻是因為某些緣故不能認他,而不願去承認她是忘了自己。
“既是如此,那是在下失利了,隻是不知小姐是……”
問話尚未能完整說出,便被旁邊的絕色丫頭給搶了話去,“咱們小姐是北岸‘伶樓’的,如今正風光大盛呢,論你是誰,也妄想輕易見了我家小姐。”
吳奈央乍聞此話,便立馬聽出那是甚麼個所在,當下便出口,“好,在下明日便去替小姐贖了身去。”那種地方,怎麼可以是思思所呆之處,蛇龍混雜,朝三暮四,大染缸一個。
但身邊之人卻容不得他如此說話,亦容不得他杵在此處惹了民怨。
“哼,人不如何,話風倒是不小。”
這時,遠處人群裏有人叫喚吳奈央的名字,無奈之下,吳奈央隻得放棄眼前之事,但好歹他知道思思仍舊好生得活在這個世上,而且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
“姑爺快些回去罷,老爺回來信兒了……”小七偷了個眼瞅了船上,他性本哀婉混,整日裏甚麼胡七八糟的東西都知曉不少,對於此處的勝景更是清楚無比,但這一眼瞧下去,可是不得了……
“姑爺,姑爺”他不自禁中尖了嗓門,竟似閹人一般,甚至連卑尊禮節都忘了個一幹二淨,伸手使勁扯著吳奈央的袖子,讓毫無準備的吳奈央差點摔了跟頭,“姑爺,那不是小姐,是小姐,是……”
吳奈央趕忙伸手捂住了小七的嘴,“莫要再叫喊了。”好在小七的聲音湮沒在了人群熱喁喁聲中,並未引起過多的人注目。
李家好歹也是名門世家,此事關係不可說不大,思思雖說與原先判若兩人,但也不能說不會有人認得出她。
他此次來明城是來談生意的,身邊就帶了小七一個人侍候,而他原本近日就欲離開了,但眼下看來……
“嶽父信上說了甚麼?”
就見小七眼色閃爍,附到他耳旁說了甚麼。
吳奈央一聽便登時變了臉色,臨走之前,卻不忘回頭去看一眼那船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