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伶樓’之豔名香絕天下,世人莫不知曉,而今,以柔卻是比之更為甚,光每日就有數以萬計的人,為得見她一麵而不吝耗資上千上萬兩。而這‘伶樓’地處乾都與明城幾座大城之畔,更是加劇了如此壯觀之勢。
“水仙,現下是甚麼時辰了?”以柔方自一場遺夢中醒來,頭腦有些昏沉,夢中的景象她並不記得很清晰,但卻令她心中生出許多哀戚來,有些鬱結不寧。
“姑娘,已經是申時兩刻了,再有一會兒,天就黑得透徹徹的了。”
“你陪著我出去走走罷!”
叫做水仙的丫頭心雖有疑惑,但卻沒有多問,這位主子自她跟著以來,就十分乖巧懂事,雖是青樓女子,卻十分安然穩重,身上不見半絲流落風塵之人該有的怨憤不滿或者自甘墮落,而且上頭有特意交待,是以她也並不多做詢問,隻應了一聲,便去準備東西,“姑娘,咱們是去哪裏,穿那件艾色雲岫織錦可好?”
以柔一聽,倒是有了一刻呆楞,往日裏,她閑暇下來都是坐在屋子裏的,幾乎無外出,今日想出門也是一時興起,此時給水仙一問,倒是覺得沒了性情了,“若是麻煩,咱們便不出去了。”
水仙是個極通透水靈的丫頭,見她的神色,便知是怎麼回事,笑著便開口,“不麻煩,姑娘說哪裏的話,水仙原本就是過來侍候你的,再說了,咱們出門,總要穿些妥帖的衣衫才好,不然,街上倒不知有多少登徒子會擾了姑娘外出的興致呢!”
聽她如此一解釋,以柔也甚覺是自己多慮了,嫣然輕笑了下,便點了臻首,“那就穿簡單些罷,我記得早些時候裁了件月色素衣,就穿那件好了。”
街上此時尚有後晌殘陽餘留下來的溫熱,加上夜風初起,倒是頗為宜人,還有些菜農在賤賣簍底所剩不多的青菜,和一些晚間才出來做生意的小攤販,倒也熱鬧。
“聽說沒有,乾都首富李家一夜之間……破敗了,李老員外不知所蹤,萬貫家產也不知道飛哪兒去了,這下咱們這批貨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出手……”酒肆裏總是會有無數的話題,大江南北,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江湖,無一不是可以談論的。
“是可惜了,但好歹咱們明城還有個明家,咱們得趕緊找個熟人去打點打點,不然貨死在手裏就不成了。”
“是啊,不過說起來,倒是李家那個大小姐,也不知道是何下場,當年咱們那麼多人去李家求親,連見一麵都難,如今李家破了,不知那大小姐過不過得慣窮人的生活……”
“……”以柔坐在酒樓裏靠窗的位置上,窗下便是一汪湖水,此時天已盡黑,湖麵上除了幾頂紅燈綠座的酒船紅船,便是無盡的黑暗,遠處不知哪裏傳來的飄渺的歌聲述說著紙醉金迷,令人心生不爽。
“姑娘,那邊雅間裏有位姑娘說是舊人,想請姑娘前去寒暄寒暄,煩請姑娘移個座兒。”小二的聲音打斷了以柔的遐思。
“你們酒樓怎的一點兒規矩沒有,叫你來傳話你便來了,你聽過誰家請人移座兒地,要念舊不會自個兒來?”水仙指著那小二的鼻子,潑辣起來。
“水仙,無妨。小二哥,不知是哪桌的,還請指給我看一下。”
以柔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蹙了下眉,有此便可知曉此人是她多麼不喜歡之人,即便是她在此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