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媽氣喘籲籲地抱著孫子童童趕到車站時,開往縣城的班車門前擠滿了人,檢票員正聲嘶力竭地勸大家不要擁擠,按順序排隊檢票上車。李大媽匆匆買好票,雖然心急火燎得很,也隻能在後邊跟著排隊。她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心疼地看了看懷中高燒昏迷的小孫子,覺得自己的心就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李大媽的兒子、兒媳都在城市裏打工,不滿3歲的童童就由李大媽一人在家看管照料。童童發了幾天高燒,鄉衛生院的大夫使出渾身解數,連紮針帶輸液,也沒能使童童的高燒有絲毫減退,反而病情加重,昏迷不醒了。李大媽著急了,她怕孩子有個閃失,就不顧一切地把童童從病床上抱起來,一路小跑著往車站趕,想盡快到縣醫院給孩子治病。

這是今天趕往縣城的最後一班車,乘客很多。該李大媽上車時,車內隻能容納一個人了。李大媽用左胳膊支撐著孫子,剛伸出酸疼的右手想拉住車門上的扶手,忽然她後麵的一個女人迅速超在了她的前麵,身子一縱輕盈地跳上了車。

車上擠得一點空隙都沒有了。如果那個女人不下車,李大媽今天就去不成縣醫院了。眾人都眼睜睜地看到了女人搶先上車的這一幕,但都無動於衷,沒人願意出來管這樣的閑事。李大媽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她苦苦地哀求那個女人:“大妹子,你行行好,讓我上去吧。孩子得了急病,去不了縣醫院就危險了。”

女人30歲左右的樣子,長得很耐看。一頭金黃色的長發彎曲地垂在肩上,白淨的臉上完全是一副漠然的表情。她一聲不吭,把臉扭向一邊,就像李大媽不是在跟她說話似的。檢票員實在看不下去了,對女人說:我看你還是下去吧,讓大媽上去,你沒看見她懷裏抱著個生病的孩子嗎?

女人對檢票員一翻眼,不耐煩地說:我上來了憑什麼下去?她的孩子有病,我的孩子在縣城還沒人管呢!

李大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不是抱著孫子,她恐怕要給女人跪下了。她看看檢票員,又看看女人,忽然大聲哭了起來:“請可憐可憐我們娘倆吧……”

司機想早點趕路,不耐煩了,向檢票員揮揮手,正想關閉車門,忽然門口出現了一個五大三粗、剃著光頭的年輕人。

年輕人對李大媽說了聲“三嬸,別著急”後,對車上的女人說:“他媽的,她是我三嬸,你敢欺負她!你給我滾下來,讓我三嬸上去!”

女人沒料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她稍一鎮靜,口氣生硬地說:“你怎麼罵人呀?是你三嬸怎麼了?是我先上的車,為什麼讓我下去?”

年輕人火了:“罵你算便宜你了!我再說一遍,你下來不下來?不下來我就弄你下來,你信不信?”

女人說:“晴天白日的,你想幹什麼?我就是不下去!”口氣雖硬,但方寸已亂,底氣明顯不足。

“媽的,你還嘴硬,反了你了!”年輕人不由分說,一步跨到車門上,用手使勁一抓女人的前胸,硬把女人從車上拽了下來。

由於年輕人用力過猛,女人的連衣裙從前胸到臀部被撕破,女人的胸罩和內褲暴露了出來,人們都幸災樂禍地笑了。

“你耍流氓呀……”女人又羞又氣,上下遮掩著,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三嬸,上車吧!”年輕人攙著李大媽上了車。

“二憨呀,多虧了你,三嬸回來給你烙餅吃!”李大媽剛說完,汽車就開動了。

汽車剛走,有一對中年男女就跑進了車站。一見年輕人,男的急忙上前把他拉住:“你小子跑到這裏來搗什麼亂,快跟我們回去!”

原來,二憨是個精神病人,是李大媽的本家侄子。二憨的父母怕他在外邊惹是生非,就天天把他鎖在家裏。今天,二憨趁父母不注意,就偷偷溜了出來。他在車站上看見三嬸被那女人欺負上不了車,就挺身而出“抱打”不平。

二憨的父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後,二憨的母親不好意思地對女人說:“大妹子,實在對不起,我兒子他大腦不好……”

女人無奈地擦了擦淚,一撇嘴說:“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女人問二憨的母親:“你家離這兒遠嗎?我想把裙子縫補一下。”

二憨聽到了,吹著口哨,哈哈笑著:“不遠,我在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