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太過平靜反而讓人害怕,思音給徐景之講的時候,說,這大約是人在居安思危罷。這是某日晚膳時在飯桌上思音同徐景之談話時說起的,她道這些日子後宮不鬧騰略略讓她有些不安。
聽罷徐景之無奈揉了揉眉心,問她:“莫不成在暗示我,撤了那道聖旨?”
思音訕笑:“不,不是,嗬嗬,吃菜,皇上吃菜。”徐景之挑眉看她將幾葉青菜夾過來,也不做聲,默默吃完。
思音是安分的人,思音也希望別人是安分的人。可別人不願當個安分的人,也不願讓思音安分著。
徐景之幾乎每天都在暖思居用膳,可總有公務繁忙抽不開身的時候。這種時候,恰巧被伺機很久的人鑽了空子。
夜裏暖思居異常混亂,伴隨著帝王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可怕得緊。宮婢們端著水盆在寢殿進進出出,臉上驚懼,卻不敢怠慢手中的工作。殿內壓抑地氛圍中跪了一片的人,依舊是張誌軒,眉頭同那床沿的帝王並無異,緊皺不鬆。把著的手腕毫無生氣,素玉般的手軟軟的微張著,同那張慘白的臉一般,也是毫無生氣。
不一會,門口站了些待召的妃子,個個臉上露出好不知情的表情,探頭探腦。
“回皇上,”張誌軒似鬆了口氣,“萬幸娘娘發現得早中毒不深,待毒素清理幹淨休養幾天就可醒過來了。”
殿內跪著的一片人終於也跟著鬆了口氣,但皇上接下來的話讓壓抑的氛圍又降下來,寒氣更甚。
“張太醫,朕命你攜太醫院眾人徹查此次中毒,必要時可調動皇城禁軍。涉案者,殺無赦!”
“臣領命。”張誌軒默默歎口氣,心道,定又要有場殺戮了。身為醫者,張誌軒最不願見到鮮活生命的消失,可眼前躺著了無生氣的,哪一次不是在閻王殿險險撿條命回來?再仁慈,也容不得害人一次又一次。
徐景之將思音的手細心放回被子裏,這才想起外頭等著一幹妃嬪。冷笑一聲,徐景之將她們傳進來。
眾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靜的出奇的屋子裏低低傳著人壓抑的抽泣。徐景之陰厲的目光掃過一群各色宮裝,毫無溫度開口:“今日起各宮嬪妃不得踏出寢宮半步,張太醫及禁軍首領萬海辦案時不得阻擾,違者,論涉案斬。”
百裏蓉蓉第一個抬頭反對,聲音尖利:“皇上!您不能因為一人就將後宮都禁足啊,這對妾身們不公平!”
徐景之冷冷掃她一眼,眼含嘲諷:“莫非是皇後害的朕的思音?抑或是參與了此案?”
百裏蓉蓉慌忙為自己辯解:“皇上誤會妾身了,妾身身為皇後,乃後宮典範,怎會害了妹妹,皇上明察!”
“那就閉嘴!”
百裏蓉蓉嚇了一跳,睜著大眼,不甘心地緩緩低頭。
幸而思音有武功底子支撐,加之又有張太醫及太醫院眾人極力救治,三日後才悠悠轉醒。醒來第一眼便瞧著徐景之憔悴不堪地坐在床邊,心裏一疼。
“徐景之你,一直在這守著嗎?”思音艱難地動了動,這些天窩在床上,著實難受得緊,連麻木的手,也才驚覺正被人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