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聽了她的話，微蹙了蹙眉，古井無波的紅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微微側目看向祁雲。當看見祁雲臉上並無什麼不妥時，才道：“你可有什麼證明。”
“皇上，菡昭容與臣妾不和六宮皆知，她多次蓄意挑釁臣妾，臣妾看在父親與其兄交好的份上也就不追究了。可是沒想到，她生了位分，便開始不將臣妾放在眼裏.....”話並未說完，李世民就一臉不耐的打斷了她：“你直接說原因。”
“....是。”段昭儀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讓楊偌斐在一旁看得好不快活。眾人此刻皆停下手中事物與心中所想，都看向段昭儀，餘光也不時瞟向祁雲。
“臣妾得了風寒，她不來侍疾，而送了一堆藥材過來。臣妾想那馬錢子必定是做了什麼手腳。”此刻，段昭儀的眼中竟泌出淚水。
李世民聽了這話，臉上原本有的凝重頓時消散，隻道：“你可知那馬錢子，隻是因為沒有煮熟，才導致你中毒的。”
段昭儀聽了，臉上的蒼白更甚，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絕，道：“臣妾不是說這個。”
“其實，臣妾早已懷孕三月。可是，今日.....”段昭儀說這話時，臉上皆是悔恨之意。
話落，眾人臉上是震驚之色，李世民亦是，他道：“你的意思是，你懷孕了。可是，因為馬錢子，小產了。”
段昭儀點點頭。李世民聽了，雙唇漸漸抿起，紅眸中湧現一抹厲色。看向跪在一旁的太醫，聲音大了幾分，不難聽出其中有怒：“這麼大的事，你們這些太醫為何不告訴朕。還準備瞞多久！”
段昭儀見李世民大發雷霆，連忙道：“是臣妾叫他們不要說的。不管他們的事。”
祁雲在一旁冷眼看著，麵容雖波瀾不驚，心中卻翻騰似海。段昭儀何時有的孕，懷胎三月，那就說明，她是在李世民贈五銖香之前懷的孕。可是，按理來說，她懷的胎在五銖香的作用下，不是應該早就小產了麼。她怎麼現在才說。難不成......祁雲看向李世民，恰好，李世民也看向祁雲，兩人對視一眼，便已了然。或許，段昭儀就是想用馬錢子之事來誣陷自己將她腹中胎兒早已小產的噩耗。因為若是她生下次子，不論是男是女，她總是會晉升為從一品妃位甚至更高，畢竟，這是嫡子。
段昭儀此刻心中也是心驚膽戰。腦海中不由上過那一幕。那一日清晨，太醫來請平安脈，卻剛好趕上她的小產。就這樣她的孩子就這麼在她的肚子裏逝了。她固然傷心，卻也不傻，知道去找尋原因。結果卻是受了麝香之故。她回憶他自己貌似沒有用過麝香。卻怎麼都沒有想到那五銖香上麵。
她一直想找尋一個適當的機會，將此事栽贓給某個事故。
“臣妾有話要說。”祁雲臉上帶著遲疑與不確定，緩緩道。
李世民唔了一聲。示意她說、“既然段昭儀說，她小產之事是因為臣妾所送的馬錢子上出了問題。可是那個時候，你已經中了微毒，陷入昏迷。如何叫太醫不要告訴皇上，難不成，你是清醒的。若是按時間來算的話，你的小產根本就不是因為馬錢子的緣故。”
她聽了此話，臉上血色全無，雙目無神，不知如何是好。李世民自然知道她小產的緣故是因為他送的五銖香，心中有些愧疚。但是又對於她誣陷祁雲的事，又有些言無此人。隻道：“你安心歇著罷。”
一句話，便已判定段氏在**以後的生活。她也並未跑向皇帝的麵前求他開恩。隻是呆呆的坐在床上。曾經驕傲囂張過的眼角流下一顆透明的液體。祁雲也知道避嫌，跟上李世民，眾人見皇帝離去，也不好再在這裏待下去，皆回各宮。
從今日來看，段氏雖已失寵，而皇帝卻並未除去她的位分，想必也是因為段將軍的軍功擺在那裏。可有些人確實覺得是因為與皇帝朝夕相處，都會有感情，於是從輕處理，畢竟那是欺君之罪。但是那也隻是眾人的猜測。祁雲心裏清清楚楚，她知道那是因為五銖香，可是同時她的心裏也有不明白，明明段昭儀可以辯護的，並且皇帝心中也是清楚她為何會小產，所以也一定會饒過她的。
祁雲突然想起當時段昭儀的眼神，心中突然對於這個曾經對她囂張跋扈的女人有了憐憫之心。想必她也一定是與自己曾經一般喜歡著李世民吧。她也不蠢，也一定想到五銖香上麵的緣故了。不知她是否與自己現在一樣對李世民有著恨。畢竟那是她的孩子。
想到這裏，祁雲抬頭看向唐皇。他的麵容就與平常一般清冷俊朗，紅眸依舊是紅得那麼透徹，幾乎除了自己覺得那雙紅眸漂亮以外，沒有和自己一樣覺得。都認為它能對人投向毒蛇一般的目光。
可是他們是否知道，現在這雙紅眸裏所包含的情感是愧疚，雖然淡淡的，可是無論李世民怎麼掩蓋都藏不住那淡淡的憂傷。
祁雲很想知道，是不是當他知道就自己死了之後也是這樣的神色，或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