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房內寂靜無比,外頭隔間的水滴聲都清晰無比。她睡在涼爽舒適的床榻上,空氣中是熟悉清爽的迷迭香味道,而她卻一點也沒有睡意。她閉上眼睛,企圖讓自己放下心中執念,安心睡覺,可是,手臂處被他狠狠抓住生疼的感覺似乎還未消散。
心中更是煩躁,便習慣性的轉了個身,不經意間觸到了股間的傷口。那是今日跌坐在堅硬的鵝卵石上的傷口。起初她還不覺得疼,到了自己宮中,坐到柔軟的座榻上時,才記起股間還有傷口。
連忙喚來侍女拿了藥膏,誰知侍女看到傷口不禁驚呼。她苦笑道:看來傷口不淺。心中雖是這樣腹誹,而當真正從鏡中看到青紫的傷口時,也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
淨了身換了身衣服塗了藥膏後,便屏退了忙裏忙外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上了床榻。一閉眼,倦意便滾滾襲來,待到自己醒來,已到了晚膳時間。喚來侍女拿了幾樣糕點,就著《詩經》與夜色飽了餓腹。
下午睡飽了,到了晚上就無了睡意,於是她便睜眼等到天亮。
其實她本是不想起身的,可是昨日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還扯動了傷口,讓她疼的冒了好幾次虛汗,而且昨晚並沒吃多少,如今腹中空空如也。不過比起填飽肚子,她此時更想去洗個澡除了這一身的黏膩。
南詔人不愧善解人意,等到她沐浴完了之後,桌上便擺了好幾樣清淡爽口的小菜以及溫熱的粟米粥。淨了口之後,她便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用完了早膳,其實這在唐宮中本是尋常之事,而侍女卻抿嘴笑道:“看著公主秀氣的吃法,奴才們都替公主心急呢,不過公主這般卻是格外的文雅,宮中之人也有模仿這個的,可是都沒有公主好啊。”
祁雲隻當她們說笑罷了。這時,父王身邊的侍衛傳來口詔,說是要她去一趟政務殿。
心中有幾分了然,但又有幾分不確定,等到施施然來到政務殿的門口,一切都歸於平靜。
政務殿分內外兩殿,外殿用於上早朝,見卿臣,內殿則是在裏麵,用於處理朝政,與政要大臣商榷朝中密事。
她走進殿中,瞧見正前方的座椅上沒有父王的身影,便走向內殿去。說實話,政務殿來的次數雖不少,卻沒來過內殿,若不是有侍衛引路,恐怕她也會迷失在這偌大的政務殿中。
當她來到內殿時,正好瞧見自家父王在書桌上處理政務,見她來了,隻是淡淡說道:“聽說你愛吃杏仁酥,本王特意叫廚房做了一碟,你將就著吃罷。”
祁雲循規蹈矩的跪下來謝恩,便坐到一旁的木椅上默默地品茶。
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國王便拋下手中羊毫,說了一聲:“你們先退下罷。”
待到眾侍衛全都退下,他便緩步走到祁雲麵前,祁雲也有些不安地起身。他突然在自己麵前跪下,低著頭說道:“見過娘娘,前些日子微臣若有怠慢之處,還望娘娘別怪罪。”
她也是極為惶恐,趕忙扶起他道:“我既認了您為父王,便是對過去的一切身份不屑一顧了,您還是快快起來吧。”
南詔國王也許為沒有料想到她會是這般態度,他起身道:“你…此話當真?”
她緩步走到他身前,看著窗外的風景道:“能讓唐皇進來,一定脫不了父王的關係,我一開始隻是猜測,如今您喚我來,我便有些確定了。”
她轉過身,對國王溫婉笑道:“我不知道您是個什麼樣的態度與猜想,我隻是說,我既然作為您的女兒,南詔的公主,便不會做出賣南詔的事。”
國王聽到後,以往不苟言笑的臉此時為盡帶暖心的笑意。
“得此女,真乃我南詔之大幸。”
聽此話,祁雲能清楚的理解。他答應李世民將他放進宮,是因為他想保護自己摯愛,如今與她站在同一戰線,也是因為他想保護摯愛,以及國家。他作為一妻之夫,一國之主,他有他的執念,他的所做作為都是為了他的心中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