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類人,熱衷於揭他人傷疤,然後再撒點辣椒水。
“如果你來醫院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我想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絕對不會原諒遲磊。”鍾清將虛浮的視線定在黎顏玉姣好的麵容上,“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這一刹那,黎顏玉的心漏掉了半拍。她意識到病床上的這個女人似乎與五年前有所不同。那時候,她單純無害的像隻小白兔,反觀現在,雖然不至於瞧出多強的攻擊力,卻看得出她的防備性很強。
“隨你。”黎顏玉冷哼一聲,“隻要你不來攪亂我的生活,我也提不起興趣來跟你瞎折騰。”她轉身走出病房,病房門哐當發出一聲巨響。
鍾清腦袋裏嗡嗡響,裹著被子躺下。
不多時,又聽見門響。
然而,長久的靜默後,身後的人仍未發出聲音,鍾清突然間意識到什麼似的,騰地從床上坐起來,翻身時右腳磕碰在床板上,她疼得呲牙咧嘴,屈身抱住腳。
遲磊皺著眉頭,按下床頭的紅色按鈴,護士很快趕到,鍾清其實並不大礙,隻是程子浩走前的特意安排,以及病房內現在這位冰山臉散發的黑暗氣場,那小護士認真的查看,緊接著又給了換了藥。
“傷勢嚴重嗎?”遲磊聲音不含一絲溫度,小護士一驚,還在束繃帶的手便沒個輕重,鍾清嘶氣,牙齒都打顫,遲磊眉頭緊緊蹙起來,“護士小姐,如果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換你們護士長來!”
小護士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鍾清過意不去,反倒來安慰她:“我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
終於換過藥後,護士小姐匆忙退出病房。
遲磊的視線始終鎖定在鍾清身上,這讓她覺得不安。
“傷勢嚴重嗎?”方才見她呼痛的樣子,他判斷燙傷程度或許不輕。
“還好。”鍾清搖搖頭。
“什麼時候出院?”
“醫生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我不清楚。”
遲磊緩緩點了點頭,鍾清不明白他這樣的表情及行為是什麼意思。甚至,她更加無法理解為何他會出現在醫院病房。鍾清已過了自作多情的年齡,更何況遲磊對她的討厭眾所周知,她絕對不會認為他是對她心存憐惜,特意來探視。
“我隻是受了點輕傷,遲總,你公務繁忙,不需要特地來醫院一趟。”此刻,鍾清希望病房內沉默嚴肅如雕塑的男人趕快離開。她深深呼吸一次,“而且,你曾經說過,既然離了婚,就必須形同陌路,我時刻銘記於心,並且十分認同,我也不希望再引起什麼誤會來。”
鍾清不認為自己說得有何不妥,可遲磊神情陰鶩、臉頰線條緊繃——很明顯他在生氣。
“不識好歹!”
“……”
“同我見麵,怕別人誤會?”遲磊嘴角浮現嘲弄的笑容,“那麼你要怎麼解釋程子浩在這裏過夜的事實?”
鍾清愕然:“你怎麼會知道?”
遲磊冷笑:“連解釋都沒有……或者說你很樂意同程子浩傳緋聞!”
鍾清被他的咄咄逼人的追問弄得極不舒服,她抿了抿唇。“女朋友受傷,男朋友在這裏過夜,有什麼不正常的?解釋?遲總,我為什麼要向您解釋?”
隨著話音消落,他突然探出長臂來,手臂橫過她的額頂,她幾乎是刹那間便渾身一緊,隨即往後縮身躲避,遲磊眸色一暗,氣場愈發的冷然,長指卻固執的落在她發上。鍾清連呼吸都不能,直至遲磊收回手臂,她慌張的抬眸,看到了他指間的一縷棉絮,原來如此,她適才找回了呼吸,長長的舒口氣。
“你怕我?”遲磊往前縮著身子靠在床頭的鍾清,一字一句極緩地問。
的確,害怕。方才那一秒,鍾清還以為這男人的拳頭就要揮下來,畢竟這是兩人相識以來,她第一次用這樣強硬的、嘲弄的語氣同他講話,那一刻,他的臉色差到了極致,額角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我怕不怕你並不重要,不是嗎?”鍾清抬眸直視他,“遲總,不管我與程子浩之間是真是假,都與你無關,就不勞煩你費心了。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我很累了,想休息,您也看到了,我腳傷不方便,就不送您出門了。”
饒是愚鈍不堪的人也能夠聽出鍾清話中的意思,更何況是城府極深心思清明的遲磊,這個女人從前對她百依百順,如今卻為了另一個男人,在向他下逐客令,拚命的與他撇清關係。遲磊眯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審視鍾清,自從那日在法式餐廳遇見鍾清與程子浩後,他心尖便如同紮了一根細針般,他不能確定心底壓抑的憤怒從何而來,但是他知道自己非常不滿意鍾清此刻的態度。她不過是被他遺棄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對他頤指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