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子浩心底還有抱有一絲淺淺的期冀,他希望莊亞捷所言非實。可葡萄的驚慌失措的樣子以及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答,都讓他的心不停地往下墜。程子浩開始設想,最壞的結局。若是程書文當真與程天揚的離世有關,那麼他應該用何種態度來處理。他曾承諾要好好保護的弟弟,最終卻成了間接害死他敬愛的父親的凶手。
程子浩點燃一支煙,頎長的身形立在床邊。
鍾清洗過澡擦著濕發走出來,一眼便看到他落寞不已的背影。她將頭發包起來,毛巾的一角塞進去,走過去,從背後環住程子浩的腰。
“在想什麼?”
程子浩的身形一僵,指尖顫了顫。他抬起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手怎麼這麼涼?”
鍾清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一直都這樣,每到秋天冬天就手腳冰涼。”
是的,她是典型的沒有活力,每當天氣轉涼時,都要靠著他取暖才好。程子浩攥著她的手,緊緊握著,“明天我讓萍姐給你煮點生薑水,連喝個一個月,應該會好一些。”
鍾清笑笑,賊兮兮的將手探入他浴袍裏,他胸膛暖極了,滾燙的熱度順著她的掌心直傳到心底。“不要,反正你是我的專屬火爐,不怕。”
程子浩順手將煙撚息在窗台上,“什麼時候變這麼淘氣了?”
鍾清挑著唇揚著眉,燈光下一雙眸子閃亮閃亮的。程子浩垂下頭,湊過去。兩唇相貼,鍾清踮起腳尖細細的****他的唇。“說你淘氣,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鍾清咯咯笑起來。
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待程子浩攬著鍾清躺在床上,鍾清枕著他的手臂。“你跟葡萄……談的怎麼樣了?”
程子浩眼色沉了沉,憂慮與疑惑一點點的襲進心頭。他擰著眉頭,“孫璞,走火入魔,我也拿她沒辦法。”
鍾清著急了,半撐著身子抬頭看他,眼睛裏全是擔憂,“那怎麼辦?子浩,雖然書文是你弟弟,可是……他心思太重了,若是葡萄再這麼死心塌地跟著他,保不準有一天會落得跟夏錦舞同樣的下場。子浩,葡萄是我妹妹,我不能不管她!你幫幫我,好不好?”
程子浩蹙著眉頭,眸色沉沉。不是他不願意救,而是葡萄自尋死路。
“大哥找你了?”程書文拉開啤酒罐的拉環,仰著頭悶了一大口。
葡萄穿著粉色的睡裙,手指輕輕在桌麵劃來劃去,她試圖用這種小動作來掩飾內心的慌張。“是。今天下午,在公司。”
“他問了什麼?你怎麼回答的?”
葡萄揪住胸襟,胸口一陣鈍痛,“我當時很害怕,程總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問的問題很犀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掌間的啤酒罐霎時被捏成扁狀,程書文銳利的目光掃向葡萄,隻是她垂著頭,沒有看見他眼底的狠絕。“他都知道了什麼?”
“不知道,書文,我真的好亂。”葡萄瑟瑟發抖,捉住程書文的袖口,“書文,我們走吧,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嗎?”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驚慌與擔憂,程書文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沒錯,是該有個結局了。
程書文擁著葡萄,她埋在他肩窩,嚶嚶的哭泣。他眯著眼睛,若有所思。葡萄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所擁有的的薄荷氣息一點點的縈繞在鼻尖,那讓她覺得滿足。沉默須臾。程書文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響在她耳側。“葡萄,對不起。”
那一刻,葡萄並不知為何程書文會對她說這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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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鍾清接到消息時,身在警局的葡萄已經認了罪名。
“沒錯,是我故意拖延了就醫的時間。”葡萄淺淺勾著唇角,眼眸盈盈閃著水光,“我與程書文兩情相悅,已經談婚論嫁。可是程天揚那個老古董不同意我們倆的婚事,甚至……他給了我一張支票,叫我離開。我不肯,於是起了爭執。我……並不知道他心髒的情況會那麼糟糕,沒吵個幾句就倒在地上了。是我自私,我以為隻要他死了,我就可以嫁給程書文了。”
審訊的警官用極為鄙視的眼神看著她,她也不介意,虛無縹緲的眼神定在半空中,漂亮至極的眼神卻絲毫不見神采。
待審訊結束後,兩個警察闔上筆錄,一邊往外走,一邊悄聲討論著。“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哪個男人敢娶?咱們警局收了她,可真是替天行道!”
“還好有好心人舉報了她,否則程天揚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葡萄臉色蒼白幾近透明,眼眶熱熱的。
她用力瞪大眼睛,抿著唇角。可眼淚終究是一滴滴滾落,燙得她心尖一片焦灼,甚至她問到了那種腐朽的燒焦的臭味。
鍾清去探監。
兩人各自拿著聽筒。
不同於葡萄的淡然,鍾清的情緒異常激動。“葡萄,一定是這些警察搞錯了,你怎麼會害爸爸呢?一定是搞錯了!還有,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能認罪呢?這種可笑的罪名你怎麼能攬在身上呢?”方才接到電話時,她真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否則葡萄怎麼可能好端端的被警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