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接著說:“旅長指示我們,要密切關注敵人的動向,如果日軍進行挑釁,就堅決回擊!”
毫無疑問,在這時發出這樣的指示,是鼓舞人心的,哪個戰士心裏不憋滿了對日寇的氣憤?金營長詳細作了記錄,怕有遺漏,又給團長把記錄稿重述了一遍。
末了,吉團長又叮嚀說:“老金,風聲越來越緊了,看來刮風以後就是一場暴雨,我們既要做好防風的準備又要做好防雨的工作。用旅長的話說這些日子我們睡覺也得睜著一隻眼睛。有什麼情況你要及時報告。”
“請團長放心,金振中和3營全體指戰員隨時準備開赴前線去戰鬥!”
風聲雨聲混攪成一股巨浪,在北平郊外的不寧靜的大地上飛濺著。宇宙間充滿著一片嘩嘩的水聲。
天仿佛是一個漏鬥,漏水如注。
何基灃旅長的雙眼裏網滿了血絲,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踏踏實實地睡過一覺了。的確很累,蠟黃的臉色猶如剛害過一場大病。但他仍然得硬撐著身子去做他必須做的每一項工作。他的旅分散在北平附近的各個點上執勤,盧溝橋、宛平自然是他關注的重點。宋軍長說過:“老何,別的地方出了問題我和你要打他們的屁股,盧溝橋和宛平城出了問題,上麵要打我和你的屁股。”他實在覺得肩上的擔子太重,盡管還是過去那副擔子,但分量不一樣了。今天,他的心裏貓抓一樣難受,立坐不寧的不知為什麼?
他無心在屋裏呆下去,披了件雨衣出了門,撲進了風雨中,槍聲射透了雨簾。
金振中也在風雨中跋涉著,步子急促,踩得地上的泥水撲哧亂濺。他穿的是一身便衣,手裏掂著一把鐵鍬,這樣子很像永定河畔的一個莊稼人。
在可以查到的曆史資料中,對金振中履曆的記載如下:
金振中,29軍37師110旅219團3營營長,1903年出生於河南省固始縣城關一個貧苦農民家中,祖輩耕田為生,家境貧寒,他幼年在一家水果店當學徒。一次因不慎打碎了櫃台玻璃,怕老板責罰而離家出走。輾轉流離,於1924年適逢馮玉祥將軍在河南招募新兵之際,遂投馮軍。不久,考入張自忠任校長的西北陸軍軍官學校學習。畢業後,任馮部排長、連長、少校團副等職。1930年編入宋哲元將軍領導的第29軍,擔任中校營長。他作戰英勇,戰功輝煌,在1933年喜峰口戰役中,他率領部隊奪回失去的陣地,榮立戰功,受到馮治安師長的嘉獎;他還受到了一次特等獎,那是1936年初,他作為營長帶領全營在冀西地區開展了清剿漢奸的戰鬥,他的營衝鋒在前,專打硬仗。他們衝入敵人固守的齋堂村,搗毀了由漢奸臨時拚湊的“冀西防共自治政府”,俘敵1800有餘。
抗戰期間,金振中任上校團長,6旅副旅長,77軍軍部上校附員等職。1948年淮海戰役中,他隨張克俠、何基灃將軍率部起義,投奔革命。
金振中營是1936年春奉命接替宛平城和盧溝橋防務。這時,盧溝橋的形勢已經相當吃緊;豐台落入日寇手中,日軍的軍事演習日益頻繁。“彈上膛,箭在弦”,這就是當時盧溝橋的局勢。
金營長接防宛平和盧溝橋後,多次對同事和部下這樣說:“我們守衛的這座橋一旦落到日本鬼子手中,北平就變成了一座死城,華北也唾手可得。”
金振中是個愛國心盛又非常謹慎小心的人,在上級已經確定他的營到宛平和盧溝橋接防,但部隊還未行動時,他特地找到馮治安師長對一些自認力爭關重大而自己又不好把握的問題,當麵作了請示。
“師長,眼下,日軍的三個中隊不分晝夜地對盧溝橋和宛平城進行演習攻城戰術,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死了心要占橋占城的。在這種情況下讓我3營來守橋來住城,我的想法有兩條,第一受命於危難之時責任重大;第二,為國盡忠,萬難不辭,我做好了流血犧牲最壞結局的思想準備。”
“據我所知,從師裏到旅裏以至團裏,經過認真研究後才決定派你們執行這個任務的。毫無疑問,在我們師裏想率領部隊開赴盧溝橋頭擔任防務的大有人在,但我們還是選擇了你金振中。”
“感謝領導的信任,3營全體官兵會盡力盡心守衛一城一橋的。我現在想請示師長一個問題,假如日軍要強行占領橋和城,我們該如何應付?”
“這是你考慮的問題,也是我乃至軍座都無法回避的一個擺在麵前的現實問題,或者說是一個燃眉之急的撓頭的事情。我想過了,我們基本的對策應該是,既要本著南京政府的指示辦事,又要保全現時本軍的處境。舍此,你,我無第二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