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沒有背影。雲彩遮不住陽光。這些日子,日本東京的天氣因為陣陣海風反而變得比北平還燥熱,沉悶。海濱的遊泳人比往年少了許多。海水寂寞地漫上了灘。錯位內閣會議舉行之前,依例要先召開五相(首相、外首、陸首、海首和藏相)會議。
1937年7月11日上午11時30分在首相官邸召開的這次五相會議就是一個議題:就日軍參謀本部提出的關於增兵中國華北的方案統一認識。
讀者們無論如何不能忽視這樣一個事實:
這時候,在北平的日方代表今井武夫正興致勃勃地追到南苑機場見了已經登機準備起飛的日軍橋本群參謀長,告訴他:中日雙方簽定了停戰協定。
我們將這個幾乎與日本五相會議同時發生的鏡頭“定格”在這裏,兩相對比,不僅能看到日本帝國那虛假的誠意,更可以看到他們的奸詐和卑劣。
劊子手在行凶之前幾乎無一例外的臉上要掛著猙獰的笑五相會議上發生了激烈的爭論。陸相杉山元的態度十分強硬,他完全可以坐著陳述自己的意見,但是,他站起來了,且手舞足蹈,用一種咄咄逼人的口氣說:
“為了確保中國方麵實行道歉和必要的保證,我們必須火速以關東軍及朝鮮軍準備好的部隊增援中國駐屯軍。同時,也要從國內抽調必要的部隊迅速派往中國華北。舍此,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說到這兒,他示意讓參謀本部的人宣讀了增兵華北的那個方案:從關東軍抽調二十旅團;從朝鮮軍抽調一個師團;從國內抽調五個師團(目前暫用三個師團和十八個飛行中隊)。海相對杉山元的意見投了反對票。他也站了起來質問:“動員這麼多的部隊進入華北,如果做了動員,沒有必要派兵怎麼辦?”杉山元回答說,“這,你可以放心,根本就不會有那樣的事情。”首相和外相也認為海相的看法不無道理。杉山元等人經過杜撰、擴大,又提出一個問題:“駐紮在華北的軍紀淩亂的中國軍隊在肆意地屠殺該地區的日本商人和僑民。”為了證實自己的謬論,他們竟然拿出了血淋淋的例證。正是這一依據激起了與會者的公憤並帶來了這樣的結果——參謀本部的出兵方案得以通過。
這也就是為什麼曾經紅口白牙地說過“隻要我活著就別想有一兵進入中國”這番豪言壯語的作戰部長石原莞爾,也同意向中國派遣援軍的原因。就連不久前還保證過維護國際道義的首相近衛在這次會議上也同意了向另一國大量出兵。但是,近衛的私人秘書牛場友彥透露說:“鑒於陸相保證這隻是一次製止局部戰鬥的軍隊調動,近衛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就點頭了。”
的確,當時通過的出兵方案是有這樣的所謂製約條件的:必要時實行派兵。但應隻限於保護僑民和中國駐屯軍的自衛安全的必要時才實行動員;動員國內部隊隻能理解是當前準備性的打算。
會上,根據內閣官房長官風見章的提議,將“盧溝橋事變”改為“華北事變”;這位長官還有個建議:將向華北“出兵”改為“派兵”,也被會議采納。
絕不僅僅是幾個字的改動,它標誌著盧溝橋事變的進一步擴大和升級。升級的缺口一旦打開。很快就呈現著蔓延、泛濫之勢,日本帝國一天一個態勢地向全麵侵華戰爭發展。
下麵,我們用時間排隊來透視日寇是怎樣搞“戰爭升級”的7月11日15時20分,日本內閣召開全體會議。五相會議的決定在內閣會議獲得通過,並議定:“要舉國一致來處理事件”;
7月11日16時,首相近衛、日軍參謀總長載仁和陸相杉山元,到葉山皇室別邸見駕,上奏華北派兵事宜,請天皇裁決,天皇批準了他們的奏請;
7月11日17時15分,海軍軍令部總長伏見官參見天皇,上奏海軍的用兵事宜,得到批準;7月11日18時24分,日本政府正式發表《關於華北派兵的政府聲明》。這個聲明竭盡全力為他們的武裝侵略行為進行無恥的辯護,聲稱。“一向與我合作負責華北治安的第29軍,於7月7日半夜在盧溝橋附近進行非法射擊,由此發端,我不得已而與該軍發生衝突。第29軍雖曾盡力和平解決,但7月10日夜,突然再次向我攻擊,造成我軍相當傷亡,而且不斷增加其第一線的兵力。他們對和平談判並無誠意,終於全麵地拒絕在北平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