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氏
【原文】
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
【鑒賞】
該詩是《古詩十九首》中的第十一首。是一首由下層知識分子創作,表現理想與希望破滅之後,心頭隻剩下沉重的壓抑和無邊悲苦的哀歌。
“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詩歌開頭兩句就勾畫出一個趕著車子,在漫漫長道上茫然奔波的遊子形象。“回車”二字把詩人四處碰壁的生活作了生動寫照,字裏行間,飽含著一種難言的辛酸。“長道”,既實指旅途,又指人生的道路。用“悠悠”二字來描寫,可見詩人是懷著怎樣渺茫的心情來看待這人生旅程的,艱辛的人生奔走,又全都凝聚在一個“涉”字上,讓我們看到的全然是遊子孤獨,壓抑的傷痛之心了。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寫出了遊子對前程茫茫,無所歸宿的悲哀。空虛落魄的生活,使得詩人眼裏的東風失去了和暖,春草失去了生機。由於生活的失意,竟使溫暖的春天像寒冷的冬天一樣。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兩句,由寫景轉向抒情議論。詩人回車遠行,應當見到舊時景色,可時節變易,早已更換。於是作者由眼前的草木的枯榮,聯想到人生易老,用極樸素而概括的語言,寫出人生最深切的感覺。
“盛衰各有時”以下六句,詩人在前麵的寫景鋪墊之後,筆鋒一轉,自然發起議論,申訴內心的感慨。由盛到衰,是萬物發展的規律,可作為人來說,不能在盛年安身立命,實在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人生短暫,不能像金石一樣長久永存,奄忽之間,隨物而化也就成為必然。嚴酷的社會現實已使詩人意識到渺茫難求,一切悲苦壓抑在心中,何不痛快地吐露出來?最後一句是詩人壯誌難酬無奈的自寬自解。
該詩語言平易,風格樸素自然。在寫法上全詩寫景、敘述、抒情與說理巧妙結合在一起,抒議完全在寫景和敘述中引發出來,沒有任何說教氣,反而因為有了發人深省的哲理更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