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朱石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厚實的窗簾隔絕了天邊微光，讓室內顯得無比昏暗，常人大概隻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輪廓。可在他眼中，一切都是如此清楚分明，與白晝無異。
對朱石來說，“享受黑夜”已成奢望。無形之王的優勢基因賦予了他“擬態”成人的能力，本意是想讓宿主融入“人類環境”展開狩獵，完全是種本能行為。他的真身仍舊是那個沒了人樣的家夥，各種野獸器官自然還在運作不休。
“看我做什麼？好看？”胡雪雯躺在另一邊，即使休憩的時候懷中也抱著槍，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跳起來反擊。不過她的警覺有點沒必要，變異生物們哪兒有膽量侵入高位捕食者的獵場。
“嗯，好看。”朱石點點頭，老老實實地回道，“真好看。”
“……真的？”胡雪雯臉上一紅，扭頭緊盯著男人。不是沒人誇過她的樣貌，事實上她的追求者能從帝都中心一路排到六環開外。各種阿諛奉承之詞早已聽過不知多少，辭藻極盡華美，什麼“這瑪莎拉蒂配不上你，在你麵前它隻是醜不可言的廢鐵”，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你麵前都不是形容詞，隻是最平凡的陳述”，什麼“我要告訴全世界，這魚塘被你承包了”。
如此樸實的誇讚還是第一次聽到，她卻頗覺受用。
大概隻是因為……那些人都不是“朱石”吧。
“咳……這麼看我幹啥，我又不好看。”朱石被盯得越來越不好意思，老臉紅得能滴出水來，“快別看了，真的。”
胡雪雯扳回一城，也沒趁勝追擊，反而別開了話題。
“昨晚睡得怎麼樣？”
朱石打了個哈氣，懶洋洋地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側著身子凝視對方的俏臉。劉醫生家裏也不富裕，婚房隻是不到八十平的二室一廳，住進五人一狗後立即便顯得擁擠不堪。
醫生也是個人精，二話沒說就和大狗在客廳裏窩了一宿，直接把兩間臥室讓給了其他幾人。他口中說這是“盡地主之誼”，實際上還不是怕胡雪雯懷疑自己會搞些小動作，一槍崩了自己。
“我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真的。”朱石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露出裏麵棱角分明的精壯肌肉，調戲之欲再次萌發，“要不……咱們再睡一會兒？”
胡雪雯柳眉一挑，臉上浮現出捉摸不定的笑意。
“你試試唄？”
“咳咳，我就是隨口說說，咱還有正事兒呢。”調戲不成反被艸的朱石尷尬地咳嗽數聲，略顯狼狽地轉移了話題，“一會兒直接就去劉醫生他們的避難所？要我說啊，咱們不如直接找輛車離開這破地方。”
他昨晚有些失態地抱了人家黃花大閨女，事後又一起睡了整宿，渾身難受得不行。老爺子和老太太身上都帶著濃濃的舊社會風氣，教出來的兒子當然也偏向於保守，屬於牽個小手都能臉紅半天的靦腆男。
不過二人的關係還是親密了許多，比以前更像一家人。
“老朱，咱們需要人手……你需要人手。”胡雪雯收起嬉笑之色，認真地道，“我不想再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了，我……不想再看你流血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