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語是如此冰冷，頓時便讓指揮中心裏的人呼吸一滯。
失去了軍隊，正在建設中的防禦圈哪兒能抵抗住如潮似海的感染者和變異獸？命令隻是幾句話，背後卻是數千萬，乃至上億條人命！
“不過，我也不是直接放棄人民的生命。”中年將軍望向負責局勢彙總的校官，厲聲道，“李煥，我問你，如果將防禦圈後撤至幸存的三座基地旁邊，需要延長多少工期？”
那校官如芒在背，衣衫瞬間就被汗水浸濕，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他絕不能回答“這不可能，將軍”，否則等著自己的毫無疑問就是一擼到底，甚至直接被拖出去槍斃！
“算上搬運建材和轉移武器、糧食以及群眾的時間……”他咬了咬牙，狠狠地在心中那個數字上又砍了一刀，“最少延期半個月！”
“我給你你二十天。”中年將軍死死盯著校官，眼球裏的血絲幾乎就要爆炸開來，“二十天後，我要見到圍繞中部、西北和東北三座核基地建立的防禦圈。我不管你有多少困難，我隻要結果！”
校官心中一涼。要知道原本的防禦圈都是依托重工業城市設計出來的，裏麵本身就蘊含著一個完整的工業體係。“工業”是複興社會及文明的基礎，到時候軍隊的人必然會將重心放在對關鍵設備及技術人員的保護上。時間再這麼一縮，天知道有多少平民會死於半路！
將軍是想讓自己背上枉顧人民性命的大黑鍋啊……
“……是，將軍！”校官勉強行了個軍禮，話一出口身子便失去了全部力氣。要不是同僚拖了他一把，這校官說不定當場就癱了。
“李煥，時間緊，任務重，我比所有人都清楚。”中年將軍神色緩和下來，拍了拍校官的肩膀，“我隻求建立穩固的防禦圈，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排在第二位，第三位。我胡宗建今天就把話給你放在這兒了，隻要防禦圈按時建立……”
他看向四周，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除非我死，否則沒人能說你一句不是！”
李煥心中一暖，抽噎著道：“將軍，我……”
“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做什麼！”中年將軍虎目一瞪，喝道，“還不趕緊去做事？”
“是，將軍！”李煥“啪”地立正行了個軍禮，像是被激起了凶性的餓狼似地撲向工作崗位。
中年將軍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高聲對所有人道：“現在是戰時體製，我胡宗建不僅要為人民負責，更要為這個國家負責！你們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兵，沒人能對你們說三道四！但是黑鍋，我可以背，命令你們也得嚴格地執行下去！否則……”
他點到即止，其他人自然知道“否則”後麵該接什麼。
原本就很忙碌的指揮中心變得更加繁忙起來，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似地，士氣愣是被提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災難時人們最需要的便是個站在自己這邊的“主心骨”，而胡宗建很完美地扮演了這個角色。
“徐鬆，你過來。”中年將軍招了招手，將負責對外人員聯絡的校官叫到身邊，“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是，將軍！”神色堅毅的國字臉校官立正行禮，低聲道。
“看到那些紅點了嗎？”中年將軍指著地圖上的三十九個重災區，冷聲道，“美國人和俄國人隻是可能性威脅，它們才是我國真正的心腹大患。我要你摧毀它們，立刻！”
“將軍，核武器……”
中年將軍輕笑一聲，眼中帶著捉摸不定的意味。
“這些人民的威脅，自然該交由‘神明’裁決。”
徐鬆心中一凜，下意識想起了最近的那個機密項目。而當他再次望向將軍時，發現對方眼中那抹亮光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如鐵的冷峻。
他自然不知道……那亮光，象征著——
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