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雯拉開武器袋,小心地取出個布裹,一層層揭開。
完全獸化動輒就是幾十上百米,不到半米的菜刀已經很難再幫到朱石。但這老夥計再怎麼說也是朱家祖傳之物,光在他和老爺子手上就不知斬斷了多少野獸的肉和骨頭,“刀生”斬首何止萬餘?還不是連個豁口都沒留下,平時磨都不用磨。
“我倒要看看……”老人微微冷笑,不屑地道。然而當布裹完全揭開的那一瞬,他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恨不得把眼睛貼上去。
後背寬身尖頭菜刀在月光下燦燦生輝,隱隱透著冷如骨髓的冰寒之氣。彎月從天空墜落,精粹月華散發著幽幽輝光,如同汪洋大海,呼嘯壓來。那刀微微顫動,瞬息間便如長鯨吸水般吞盡帝流漿髓,隨後一道淩厲煞氣直衝霄漢。
胡雪雯眨眨眼,這才發現四周毫無異狀。
“錯覺嗎?”
“好刀……好刀!”老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臨末了又像是怕褻瀆什麼似地,下意識縮回指尖,“吞吐神髓,霜寒勝月,所到之處便能引下‘帝流漿’……這是‘陰髓’,太陰之血!”
“……他說啥玩意呢?”朱石一臉茫然,莫名其妙地望向胡雪雯,“雪雯大小姐,解釋一下唄?”
“‘太陰’就是月亮,而帝流漿即是一種不吸鐵的磁石,也是道家對月華精氣的指代,神話傳說裏還說它能讓草木成精……我記得清朝袁枚在《續新齊諧·帝流漿》裏有提到過。”
“我家菜刀還有這本事?”朱石撓撓頭,不解地道,“也沒見家裏的花花草草成精啊,不然我這終身大事早特麼解決了。”
“誰說草木精怪就是女的。”胡雪雯白了他一眼,“再說建國之後不準成精。”
“你們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懂什麼!”老人咬咬牙,一把解下背後長刀,肉疼地道,“小子,我用這刀換你的……‘菜刀’!”
“不換。”朱石貓爪縮於胸前,熊掌像是撚蟲子似地提起祖傳菜刀,斬釘截鐵地道。
“你,你這不識貨的小子!”老人氣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把生死拋到一旁,梗著脖子吼道,“我一生最得意的作品就是這把足以成為‘傳世名刀’的‘血罌粟’,你竟然說不換?瞧不起我‘妖匠’歐鍛是怎地!”
“雪雯大小姐,涉外的事兒啊,你來。”朱石趴到胡雪雯身邊,蛇臉上竟能看出“嬉皮笑臉”的表情,“我不擅長這個。”
人貴有自知之明。朱石是有點小聰明不假,可真心不擅長和倔強的老頭兒對話。以他那臭脾氣,恐怕說不了兩句就得鬧掰,到時候你說打還是不打?
“妖匠”啊,聽名字就知道是個有本事的老師傅,直接吸收進團隊豈不是美滋滋?再不濟也比胖領導值得交往,關係鬧僵了多不好。
誰知老人卻頗不給麵子,臉紅脖子粗地叫道:“今天這刀你換也得換,不換也得換,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