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的話，盡管試試。”朱石勉強抬起一根觸須，隱於身軀底部的口器吐出冷漠之音，“雨詩，閉上眼睛。”
“哦，好！”何雨詩連忙合上雙目，順手把槍插回腰間，臨末了還不忘提醒對方，“石頭，別勉強自己！”
“放心，我現在好得很。”朱石中氣越來越足，十六條觸須紛紛動了起來，將巨龜屍骸裹成一團，“多虧你幫忙拖延了時間，不然我真的挺不到現在……謝謝。”
韓千琴也有“暴食因子”在身，可她卻拋棄了眼前肥肉，果斷地轉身就跑。這不是傻，而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拚過朱石。
不僅因為她當時狀態奇差，更因為古神的觸須一直深深紮根在羅佑屍體之中。隻要有丁點時間，對方就能借著血肉恢複如初，用那詭異莫名的天賦能力反殺自己。
就像現在一樣。
“和我還說謝謝？”何雨詩嗔怪地道，“把我當外人了麼？”
“怎麼會。”朱石似乎是笑了，“隻是覺得必須要道個謝。”
“你啊，有時候就會這麼生分。”何雨詩無奈地搖搖頭，轉移話題似地問，“石頭，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殺光他們？”
“我不是個喜歡亂殺無辜的人。”巨龜屍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與之相應的，便是朱石越來越底氣十足的言語，“隻論食用價值的話，人類就相當於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相比之下，我更看重他們的想象力和進步空間……為我創造價值，總好過被頂尖捕食者吃進肚子裏。”
經此一役之後，他對幸存者的認同度幾乎落入冰點。若非還在打樹海基地下那些核武器的主意，他甚至想直接一走了之。
“一個隻會窩裏反的族群，要來有什麼用？不如趁早把他們都‘侵染’……”朱石腦子裏突然劃過這樣的念頭，心中不由有些疑惑，“等等，我的想法啥時候這麼偏激了？”
然而當他看到人類士兵的醜態之後，原本被壓回意識深處的念頭再次死灰複燃。
“真的要給他們當一輩子保姆麼？”朱石喃喃自語著，縈繞在人們耳邊的莫名低語逐漸帶上絲絲惡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古神凝視”本質上是作用於神經係統的致幻性病毒，與“無瑕變”的化學信息素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事物，按理來說病毒源無法控製感染受眾的幻覺內容。但在“古神朱石”強迫主體用出進階特性之後，他已能在病毒中帶上些許自己的情緒。
比如說，殺意。
直視著朱石的人們慢慢變得麻木，紛紛調轉槍口指向自己的腦袋。在他們眼中，黑霧已經籠罩了世界，身旁空無一物。
沒有聲音，沒有氣味，連光都消逝不見。所能感受到的唯有掌中火器那份冰涼觸覺，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既然“活著”成了奢望，那還不如一死。
“首領！”
一聲虛弱的輕喝忽然從遠處傳來，頓時便讓朱石驚醒過來。
“停下，把武器扔掉！”他連忙穩定住自己的思想，通過眼睛向四周輻射出新的病毒指令。然而人們毫無所覺，手指緩緩搭在扳機上，眼看就要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