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朱司令萎靡地癱在椅子上，像是丟了魂兒似地，看不出絲毫神采。
“咚，咚咚咚，咚咚”
外麵忽然響起有節奏的敲擊聲，好懸沒把車裏的人嚇出個好歹。許久之後，老人才勉強回過神，神情恍惚地擺擺手，示意親兵開門。
車後廂的蓋子緩緩向上掀起，“嗡嗡嗡”的議論聲頓時傳進狹小的空間之內。軍營離戰場頗有段距離，倒也沒受到多少攻擊，基本維持著建製。隻是士兵們皆在交頭接耳，便連站崗放哨的人都在抱著槍和戰友說悄悄話。如果你看得仔細，甚至能在裏麵找出不少軍官來。
一次惡戰之後，軍方因自己的無能和不作為而流失了大量民心，一時間內部人心浮動。
而在車門口站著的，正是鬼鬼祟祟的告密人。
“現在還來這裏，是想笑話我們嗎？”朱司令毫不遮掩地說著，那平靜的模樣仿佛已接受了自己即將失敗的結局，“回去吧，告訴我孫子停手，好好活著。”
政治鬥爭向來是個不見硝煙的殘酷戰場。災難降臨之前，高官們還會保留一絲底線，能讓你留條小命。可這已是大災之後的世界，政府公信力近乎全失，誰還會顧忌曾經那些水麵之下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後患，就必須來場大血洗。他相信胡家的小女娃會這樣做，因為他自己若是勝利者，同樣也會做出這個選擇。
“說實話，我還要感謝你呢。”朱司令雙手交疊著放在腹上，看起來就像個垂暮的老頭兒，“多虧了你的獻計，我朱家還能留下條血脈。”
告密者登上裝甲指揮車，順手拉下後蓋，將愈演愈盛的沸騰隔絕於外。
“你的來意，我心裏也清楚。”老人閉上眼睛，夢囈似地輕聲道，“是來取我們的人頭，好回去邀功的吧？”
鄭鈞眉眼倒豎，“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怒氣衝冠，抽出腰間手槍二話沒說便拉動了槍栓。
“我早就覺得你不是啥好人……”
“少說兩句，小鄭。”老人抬手止住對方的動作，平靜到有些麻木地道，“死也要死得體麵些。”
告密者一直沉默不語，此時才沙啞地笑了數聲。
“我原本的確抱著這個念頭，但現在……”他撐著車壁，毫不設防地走到司令親兵旁邊，順勢就坐了下去。詭異的事情在司令與將軍麵前悄然上演，沒有一絲預兆。
那位年輕的戰士，就像被橡皮擦抹過似地，大半個身子當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謹慎的一小片軀體“啪嗒”一聲摔到旁邊，還在微微地抽搐著。
“我改變了主意。”
老人和鄭鈞倒吸口涼氣，下意識向後蹭了蹭，麵上盡是駭然之色。哪怕早已做好去死的覺悟，估計也沒人想死於這麼詭異的“東西”之下。
“咳……在進入正題之前，讓我先告訴你件好事。”那人咳嗽一聲，言語裏蘊含著嘲諷地笑意，“從一開始，你們就根本沒有獲勝的希望。”
老人被恐懼激起了心中的一絲血性，腦子裏暫時放棄了束手待斃的想法。
事實上他也不需要思考太多，事實一目了然。
“你是打入我們軍方內部的間諜，對吧。哼，我就想胡家的丫頭哪兒會如此不小心，竟會放一個二五仔進核心團隊。”
告密者勉強拍了拍手，接著立刻虛弱地靠在椅子上，低沉地笑道：“沒錯，我本來也沒想過加入你們。在朱石麵前，軍方就像群小雞仔，羸弱得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