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卻不再理會天河老人,轉過身來,看著心中早就一團亂麻的雨思荷:“孩子,過來,讓姥姥看看你。”雖眼中有淚,麵目猙獰,卻大顯愛憐。
雨思荷心生猶豫,目光看向天河老人,那老太太察覺到,不禁勃然大怒,指著天河老人:“看他作甚,我是你親生姥姥啊。”
雨思荷聽的此言,又見天河老人點了點頭,哇得一聲哭了起來,撲進了那老太太懷中:“奶奶——”那老太太也是老淚縱橫,雲心在一旁看著,也是心生戚戚感動。
半晌,那老太太扶正雨思荷:”你見過你媽媽嗎?“雨思荷搖搖頭,那老太太又質問天河老人:“這是我外孫女,為何上次你來不告訴我們!”
天河老人無言以對,閉上了眼睛。那老太太接著說:“你怨我,怪我,我都不以為意,可是你不該苦了這孩子啊。”
雨思荷跟隨天河老人時日已久,隻其德行,解釋道:“姥姥,爺爺待我很好的。”那老太太剛才也是氣憤之語,“我知道,諒那糟老頭也不敢對我外孫女怎樣。”說罷又笑了,轉又陷入哀傷,“倒是你娘——”雨思荷心中哀傷,也不再言語,隻是淚流不止。
天河老人接道:“師妹,是師哥對你不起,對你承諾的事沒有辦到。”
那老太太擺了擺手,“不怪你,不怪你,都怪那蕭匹夫,都怪我當年不懂事啊。”聲音又變得哽咽起來,忽然想到什麼,繼續對天河老人說:“師哥,我是不成了,能見我這怪孫女一次也算是了了心願,你可一定要幫我照顧好這孩子。”說罷,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錦盒,打開隻見一塊黑漆漆的石頭躺在其中,她將這個錦盒交給雨思荷,“這是我娘交給我的,和你曾外公傳下來的天河棒一樣,均是奇特之物,現在交給你了。”
天河老人見此情景,忍不住說:“師妹,你要將這石頭交給思兒?”
那老太太反問:“有何不可?”天河老人不再反駁,隻是囑咐一定要其將此石頭收好。雲心看在一旁,隻覺這顆石頭似乎有種深入自己內心的力量,然自己感覺煩躁無比,周身氣息亂竄,靜心定睛一看,發現這塊石頭和那天字棒一樣,通身黝黑,隻是形如兩個堆在一起的四棱錐,成了兩頭尖的雙錐。
雨思荷將那錦盒蓋上收好,雲心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難受感覺。雨思荷眼中含淚,小心翼翼地將那錦盒收入懷中,那老太太又愛憐地將其擁入懷中。
突然房外一陣喧嘩,似乎有人對話,天河老人眉頭緊皺,卻不言語,雲心雨思荷功力較淺聽不清楚,那老太太又戴上了那張人皮假麵,對外傳聲:“孩兒,你進來吧。”
隻見走來一個中年男子,體態微胖,腳穿翹頭瘦靴,身著黑紅錦袍,滿麵紅光,雙眼炯炯,一進門就疾步向那老太太走去。
“娘,可發生了什麼事?下人說有哭聲傳來。”
那老太太拉起這中年男子彎下的腰,微微一笑,“不礙事,不礙事。”雨思荷正想起身還禮,卻被那老太太攔住。
“孩子,這是我收的幹孫女,你上次也曾見過。”
那中年男子已經拱手向天河老人拜過,聽那老太太這麼一說,大感吃驚,隻見此時雨思荷眼中還蒙著一層薄淚,單薄的身軀在衣裳中還微微顫抖,也是心生愛憐,對其微微一笑,掏出一枚黑紅令牌,交給雨思荷。
雨思荷怯怯接過,道了謝,小心收入懷中。
“孩子,娘沒事,你先出去吧,我和你伯伯還有話要說。”那老太太對那中年說道,那中年男子想必也是忙碌之身,向周圍各人道了聲去便離開。
屋內又隻剩其四人,那老太太說:“師哥,這孩子我就托付給你了。”天河老人點點頭,雨思荷轉又落淚,喊了聲:“姥姥——”那老太太轉又對雨思荷說:“我那孩兒送你的令牌,是兩河鹽運牌,你但凡有事,師哥無法照顧,並持此令牌找所近之處的鹽幫之人,我那孩兒和我自會知道。”
說罷,那老太太閉目不再言語,淚卻留了下來,天河老人腰彎了些,歎口氣,招呼雲雨二人離去。
雨思荷戀戀不舍,卻忍住淚,走出房外,丫鬟將其送到庭中,那佟掌櫃還等著,見其出來,趕忙迎了過來。
經此一番,雲心自是知道這佟掌櫃隻不過是趨炎之徒,因著自小受氣不少,不禁對其暗生惡氣。那天河老人卻和沒事人一般,應酬自若,但最後卻告辭離開,不再回那客棧,借了三匹馬離開。佟掌櫃見終不可留,麵帶遺憾卻又無可奈何。
出了城,雲心問道。
“爺爺,我們要去哪裏?”
天河老人答道:“到那須彌芥子山。”雲心並未聽說過此處,將信將疑,隻是跟著莫不言語。
一行三人東轉西繞,也不再住店,晚了累了就在野外湊活一晚,三天過後,三人立在一懸崖邊,雲心探頭往下,之間雲霧繚繞,不可視目,活脫脫是個大深溝,天地之造化,鬼父神功。雲心倒吸了一口氣,問:“這就是須彌芥子山嗎?”
天河老人大笑:“須彌者之大,芥子者之小,天地為須彌,人為芥子,人為須彌,螞蟻為芥子。我們且下去看看。”雲心雖然大吃一驚,卻也天性豪邁,不露怯色,天河老人見雲心一臉豪氣,也是大感欣慰,俯身朝腳下崖邊一石狠狠連拍了三掌又輕輕連拍了三章,雲心不知所以,複又探頭下望,隻見崖邊一陣石土撲簌,定睛細看,才察覺崖邊出現了排成一線的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