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悲離合(1 / 3)

這建康,也就是金陵乃五朝古都,臨江近海,自有一番磅礴大氣,宋脈南移卻讓這王脈之地多了幾番花枝招展。

雲心早早醒來,雖身處雅間上房,卻也能依稀可聽小販商賈叫賣之聲,活了十幾年怕也沒有睡過這般好覺,反而不太舒服,一大早就再難入眠。

天河老人睡姿怪異,兩手掌相對,胳膊擺在頭兩側,雙腳內扣並攏,兩膝蓋骨碰在一起竟看不出縫隙。雲心調皮,複有躺在床上學習,那胳膊和手還好說,但那兩腳內扣並攏,雙腿難免靠不在一起,雙腿靠緊,兩腳掌又無法並攏。雲心著實煩躁,大感氣惱,於是坐直,雙腿並攏,強行將腳掰了過去,複又躺下,胳膊手掌做對動作,深呼一口氣,隻覺神清氣爽好不舒服,心自一樂,雙腳又翻了過去,剛剛感覺一消而散。

雲心不甘心就此罷休,複又試了幾次,均不長久。這一折騰,天河老人已經醒來,雨思荷也睜開朦朧睡眼,雲心忘了過去,隻覺得雨思荷發鬢稍亂,臉浮迷色更是好看,想多看幾眼卻又覺得不好意思,於是不再去看。

幾人洗漱完畢,廂房外便響起敲門聲。那小二言道:

“田大爺,掌櫃的派我向您問好。”

天河老人應了一聲,便領著雲雨二人出了房門。那小二哈著腰,一臉恭敬,態度比之昨晚還要阿諛,佟大海立於門外不遠處,見三人出來,趕忙迎了過來。

“老哥昨晚休息可好?兄弟我已經備下酒菜。”天河老人哈哈一笑:“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床了。”便跟著佟大海用餐。

雲心隻道昨晚餐食已是珍饈,再看這滿桌菜肴,有葷有素,有紅有綠,倒是一道菜名也說不出來,心奇入口,隻覺美味。

“老太太聽說您來了,欣喜異常,著我待你用完早飯就前去,老哥您看?”

“好說,好說。”天河老人一口答應,那佟掌櫃欣喜異常。

飯畢,三人坐著馬車來到一處宅子門口,兩隻石獅張牙舞爪,高高的門頭上麵掛著“魏府”兩個大字。

雲心曾在高門大第前討飯,卻從未進到其院,這番進入,大開眼界,門正對一大照,繞過大照,便是正院開闊,院中小四方種著梅蘭竹菊四君子,大四方四棵椿樹粗壯茂盛,不隻幾何年齡。

管家將三人和那佟掌櫃領入內房,那佟掌櫃和管家自知任務完成,門還未盡,便自告退,那迎上來的丫鬟也不挽留,隻天河老人三人跟著丫鬟轉入內廂。

隻見一老太太正坐房中,夾雜銀絲的頭發高盤在頭上,麵色顯得蒼白怪異。那老太太屏退眾丫鬟,房中隻留他們四人。

“師哥可好?”那老太太開口問道,雖顯親近,但臉上表情卻頗不自在。雲心尋思,原來這老太太是爺爺的師妹,怪不得這麼著急見他。

“還好。”天河老人回了一句,卻不冷不熱,氣氛大是尷尬。

那老太太卻甚是不以為意,“那孩子你尋到了嗎?”

天河老人遲疑了片刻,“沒有。”

那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臉上麵皮撕下,露出半張美貌半張猙獰的臉龐。天河老人隻是臉上肌肉抽搐,雨思荷卻“啊“得叫了出來,雲心大是驚訝,忍不住就要“啊”了出來,突然想到天河老人的叮囑,趕忙捂住了嘴。

那老太太卻是沒有注意雲雨二人,隻是幽幽地對天河老人說:“師哥,我這副樣子是怎麼來的,你也知道,我知道你還恨我,你在騙我,瞞不了我的。”

天河老人歎了一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老太太接著說道:“我武功大減,又身在這富貴大院,身不由己,若不是還念著那孩子,早就一死了之,師哥,我隻盼能在臨死前再見她一麵。”

雲心見著老太太難過,心中大生憐憫,連那半邊猙獰的臉也看得順眼了些,出於同情,竟拉了拉天河老人的衣袖。天河老人瞟了雲心一眼,雲心身子一震,自知自己忘了叮囑,不禁垂下頭去,卻又心生一種豪邁,抬頭狠視天河老人。可這時,天河老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雲心身上。

“師妹,師哥不怪你,我確是瞞了你。聽這小子說,蕭侄女被那蕭冷鋒殺了。這個女娃就是那雨天成和蕭葉荷的孩子。”

那老太太一聽,兩行熱淚流下,雨思荷心中卻又是一驚,老太太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老太太哭著問道:“這消息屬實嗎?”天河老人歎了一口氣說,“那日雨天成被白飄紅暗傷致死,這小娃身在一旁,他聽那白飄紅說蕭葉荷被他師傅掌斃,後我在臨安破廟偶遇蕭冷鋒,追問他,他未曾反駁,想是蕭侄女凶多吉少了。”

那老太太忽的立起,撲向天河老人,“你怎的不為我女兒報仇,你在怪我嗎?你為什麼不殺了那蕭-蕭老賊——”天河老人喉結浮動,最後歎了口氣:“我和他武功半斤八兩,那時他聲東擊西想要對這兩娃不利,我反手施救被他跑了。”

那老太太卻兀自不信:“他怎麼會跑?他在你麵前怎麼會跑?”

那天河老人眼露悲戚:“我也不明其意,師哥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