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俊秀的男孩,身著華貴織金的錦袍,皮膚很白,嘴角有點不耐煩的勾著,在姻緣樹底下挪來挪去。
秦好走過去,純然無辜的啃著糖人。
沈嘉明已經領教過她的厲害,不會輕易被她的樣子欺騙:“逸康縣主,你也來得太晚了吧?我都等了兩個時辰了。”
秦好眨眨眼睛,指指夕陽:“沈奶奶說你約我看燈,看燈嘛,當然是夜裏了!”
沈嘉明咬牙切齒:“誰說是我約你看燈?”倒是把等了兩個時辰的不快岔開了。
秦好純然無辜:“那難道是我約你看燈嗎?”
沈嘉明哼一聲,“走吧,看燈去。”
城西城隍廟腳下有一道小溪,接著護城河,直通運河,上麵有一座橋,被稱作姻緣橋,據說一起走過的夫妻會風風雨雨一輩子不離不棄。
秦好咬著吃完糖人的簽子,趴在橋欄上,雙腳離了地。
沈嘉明斜眼:“沒想到十五歲的姑娘還能這麼矮,小心別一頭栽進去。”
明明是關心的話說出來都顯得這麼的怪異。
秦好拿著簽子戳戳他:“沈嘉明,你不好奇今天來的人怎麼是我嗎?”
沈嘉明攤攤手:“奶奶隻說讓我等著,來的就是我日後的夫人,不來,我就還能再野兩年。來的哪怕是個瞎眼的瘸腿的,我都隻能認了。”世家公子,擔負起的是和權利相對的義務。
“我可和你差一輩兒呢。”秦好喃喃的念叨。
“那又怎麼樣。”沈嘉明滿不在乎,複又警惕道:“既然今天你來了往後可就別再提輩分的事了,本來旁人就該笑得半死了,你若還拿輩分壓我,那這親我可真是沒法兒結了!”
秦好笑笑:“好,不壓你。”她眼饞的看著路邊挑著甜酒的小販,討好道:“沈嘉明,請我吃甜酒吧。”
小販聞聲過來,看見漂亮的小姐還特地擦了又擦陶碗,盛了一碗滿滿的甜酒與秦好。
沈嘉明瞪著她。秦好不解其意慢慢的喝著:“怎麼了,給錢呀?”
沈嘉明像個大爺:“我沒帶錢。”
秦好撲哧,差點沒噴出來,瞧他織金掛玉的一身,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沒想出門不帶錢的習慣和秦好一樣一樣的。
小販臉色變了。
沈嘉明底氣不足:“我出門都是冬喜他們帶錢,剛等了挺久就讓他們自己玩去了…”
秦好一麵笑嘻嘻一麵說道:“那就算了,既然如此,就我…”一回頭身後空無一人,一陣冷風吹過。
秦好鎮定的回過頭:“我的丫鬟小廝也不見了。”
小販的表情簡直想罵娘,他也不敢大聲斥罵,隻能低聲嘟囔:“看著挺有錢的,卻連十文錢也沒有,這不是逗我嘛…”
沈嘉明難以忍受尷尬,伸手取下腰間佩環,正欲遞給小販,秦好卻搖搖頭伸手攔住他:“一碗甜酒掙走一枚玉環,這利潤也太大了些,我都要該行賣甜酒了。何況你這樣好的東西給他他哪裏拿得穩,轉頭就為此喪命也不無可能。”
小販聽得在理連連點頭。
秦好溫柔對小販道:“是我沒想的周到,不若這樣吧?青闕玉樓你可聽過?”
小販連連點頭,那是京中最高的建築,也是最高檔的酒樓,在上京城一片兩樓三樓的建築裏鶴立雞群,巍峨不凡。
“你明日挑一挑甜酒去青闕玉樓,自然有人招呼你。”
小販遲疑:“人家不會把我哄出來?”
秦好點頭:“你隻管去便是。”
好不容易打發了小販,秦好孰口氣:“早知道吃碗甜酒還要費那麼多口舌還不如不吃呢。”
沈嘉明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這時才接話:“我認識的大家閨秀們都不會吃這些街上的玩意。”
秦好白他一眼:“我嘴饞還不行嗎?”
說到認識的大家閨秀們,沈嘉明大概是想到了韞宜,問道:“韞宜怎麼樣了?”
秦好舒口氣:“不太好。”
沈嘉明默默然不語。
秦好問道:“你喜歡韞宜嗎?”
沈嘉明也趴在欄杆上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想這麼久看來是不喜歡。”
沈嘉明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手敲著欄杆:“我也不知道,我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身份差不多,脾氣也挺對胃口,要不是你橫插一杠子,說不定往後她還真會姓了沈來。”
秦好有點生氣:“那是我願意的嘛?”
沈嘉明恢複了一貫懶洋洋的樣子:“你要是不願意,誰也不能逼你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