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舊事(1 / 2)

秦好絲毫未察,正回身問雲往:“幾時了?”

雲往雖然好奇她今日怎麼總問時辰,卻仍然盡職盡責的跑進茶坊裏去看了回答道:“申時三刻了。”

秦好看了看,指著一家脂粉鋪子:“你和雲生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回。”說著扯一扯沈嘉明的袖子,央告道:“沈嘉明,你陪我走一趟罷。”

沈嘉明並不問她去哪,點點頭,撐開傘,撇下冬喜在此處等待,和秦好一起步入雨中。

雲往張口結舌地跟著走了幾步,卻不妨秦好回過頭來警告道:“不要跟著我哦!否則我一個月不讓你說話不讓你出門哦!”

雲往連忙捂住嘴,站在原地跺了跺腳,濺起雨水紛紛。

直到走遠到雲往變成個小點,沈嘉明方才問道:“你是要去哪兒?”

“西三街裏的大石弄。”這是酒坊坊主梁叔家的住址。

沈嘉明點點頭,目光落在秦好攀在自己胳膊的手上。秦好立即察覺,有些不好意思的鬆了手,臉頰帶起了一片紅暈。

沈嘉明並未說什麼,又把傘往她身上挪了挪,傘下空間有限,挪了這邊就罩不住那邊,雨雖然不大,仍然不多時就將他的錦袍濡濕。

兩人隔得近,幾乎能看見彼此臉上的毫毛。

秦好看見沈嘉明唇上柔軟的像毫毛一樣的胡子,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古語言“黃口小兒”,輕輕捂著嘴笑起來,比比自己和沈嘉明的落差:“沈嘉明,你長高啦,以前我們隻差半個頭的,現在差一個頭啦。”

沈嘉明很是不屑的俯視了秦好的頭頂:“那當然,誰像你總是秧苗點高。”

秦好不服氣:“我也長高了的,隻是沒你長得快。”

沈嘉明嘲笑她:“秧苗也會拔穗兒呢,你那一點點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氣得秦好呀,隻想掐他。

秦好眼珠子一轉:“不管怎麼樣,我也還是你姑姑輩分!”

沈嘉明氣定神閑:“很快就不是了。”

秦好噎住。

沈嘉明又補刀:“我已經聽冬喜說了,你們女兒家計年齡都是計的虛歲,所以你去年臘月滿的是十四,我正月裏滿的是十五,我比你大,別再說我是小屁孩兒了,小屁孩兒。”

秦好一把掐住沈嘉明的手臂,用指甲和眼神雙重威脅他就範。

沈嘉明疼得直咧嘴也要嘴硬:“本來就比我小…”'“到了到了!”沈嘉明連忙喚道,看到大石弄那塊標誌性的大石頭,秦好鬆了手,沈嘉明方才得救。

走到第三顆柳樹下,秦好敲了敲一個小院子的門,梁叔應聲開了門,看到秦好身後的沈嘉明卻沉下來臉:“小姐,你不遵守諾言。”

秦好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梁叔。沈嘉明不是我們家的人,而且他可以在門外等的。”

沈嘉明看了看淅淅瀝瀝不停落雨的天空。

秦好抱歉的看著他。

沈嘉明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雖然臉上也差不多表現出來了:“去吧,快點。”

秦好點頭:“我一定很快就出來。”便隨之進去了。

梁叔爐火上端來一碗米酒:“天冷,喝點熱酒暖身祛濕。”秦好捧著熱熱的碗,不知道怎麼就想到外麵的沈嘉明了。而此刻的沈嘉明正極沒有形象的抱著傘搓手,來往的行人都好奇的打量著這衣著富貴卻奇怪的立在樹下的貴公子。

梁叔撥一撥炭火:“小姐想知道什麼?”

秦好歪著腦袋想一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梁叔想到哪裏說哪裏罷。”

梁叔笑道:“那就話遠咯。”

“二十年前,我還是個青壯漢子,在南麵房州給地主種田,日子也還過的將就。後來前朝蕭貴妃的父親趕走了前朝的皇帝皇後,自立為王,前朝的皇帝皇後,北上尋求當今聖上幫忙,對了,他那時候還是將軍。聖上揮師南下,在肥水和蕭家子弟數度交戰,不分勝負。這仗啊,一打就是好幾年,戶城,房州,還有南邊的幽州,南醴,都遭了大難了,我也是那時候沒了家,隻能帶著老婆兒子北上。”老梁歎口氣,“北上到上京,那時候還叫天郭城裏,見酒坊招工,就進去了,當時的坊主見我身強力壯就請我燒鍋。後來你娘顏夫人不知為何去了酒坊,口口聲聲的說要改良鍋爐,她說的話很難懂,什麼提純,什麼蒸餾,我卻不知道怎麼靈機一動明白了她的意思,連比帶劃的,總算打出了我們酒坊第一台改良鍋爐,蒸出的酒啊,那個香!”老梁抽了抽鼻子,神色迷醉,“十八裏外都能聞到香氣,所以顏夫人為它取名為十八裏香。那是我唯一一次見過顏夫人,她長得非常美,大眼睛瓜子臉。”老梁遺憾的審視秦好,“這一點小姐可一點也不像她。”好像全然忘了秦好是她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