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富路-王建軍(1)(1 / 3)

從地圖上看哈密,哈密像是片嫩葉,又像一顆種子,一顆被曆史的本來局限包裹了近千年的種子。

在西部曆史的荒原上,哈密落下的印跡是絲路古鎮、貢瓜之鄉,是遊牧部族紛爭追逐的草原,是中原漢文化進入西域後的第一塊棲息地,但哈密在西部版圖上裸露的始終是它的待開發性。

在現代商品經濟穿過地理封閉不斷加速向西部滲透的大背景下,今天的哈密已經可以集聚足夠的能量為新疆經濟增添更多的生機與活力——蘭新鐵路、312國道、亞歐光纜三線合一,橫穿全境,正在把哈密牽進大經濟的視野。能源工業、化學工業、建材工業等開拓上升為新疆的事業亮點,農業特色資源的開發漸入佳境。這風采初露的“哈密景觀”已經彙入整個沿大陸橋經濟帶的春色之中。

貧困,是哈密率先發展的最大現實障礙。下轄不過兩縣一市,巴裏坤是國家級貧困縣,哈密市及伊吾縣有8個鄉被列為自治區扶持的貧困鄉,占到全疆非貧困插花鄉的42%。根據1995年“國定”動態溫飽標準530元衡量,全地區有4267戶、22041人在溫飽線以下,分別占總農戶和總人口的10.48%和12.38%,高於全國和自治區貧困人口比例,貧困人口中人均收入在300元以下的特困戶占42%。貧困,絕不會跨世紀,這是哈密的公仆立誓要寫進貧困農牧民心中的答卷。這份“答卷”為貧困農牧民奉獻的是一條由智慧和責任築就的“富路”,越來越多的貧困農牧民跨出苦熬守窮的“門檻”走上這條富路,越來越多的新村落出現在這條富路上。

一:直麵貧困

橫跨天山,風情粗獷。在這粗獷之中深深印刻著貧困特有的印跡。哈密地區有37個鄉場,其中有22個鄉場地處高寒山區,內有20個鄉是貧困鄉,因此98%的貧困人口都分布在戈壁石山深處。這裏草木生長艱難而緩慢,長久以來,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播種的是希望,收獲的卻是貧窮,特困家庭全部家當加起來不足300元,所謂“富者”也不過百餘隻羊,幾乎是整體的貧困。

山區的自然生態環境有著無法彌補的缺陷,人均有效資源非常稀缺,這是貧困的主要根源。

哈密市沿天山一線12個鄉,耕地多在亂石之間,土層薄、土地塊零碎,平均畝產量隻有80—100公斤,人均占有糧食97公斤,如果所缺口糧和飼料都要由外邊調進來,僅運費就得花幾百萬元。近年來,人地矛盾、畜草矛盾日趨突出,一方水土已經養活不了一方人。

巴裏坤72%的貧困人口分布在薩克喬克、大紅柳峽等5個牧區和奎蘇鄉北山一線。其中牧區28%的人口是貧困人口。這裏畜牧業基礎條件薄弱,仍然是“逐水草而居”“靠天養畜”,雪大成白災,雪小成黑災,而且草場退化嚴重,20年前可以養兩隻羊的草場現在一隻羊都養不了。在奎蘇鄉貧困人口占全縣的1/4。主要集中在北山4個村,其中有3個是無電村。北山一線因缺水有5萬多畝耕地撂荒十幾年。20世紀80年代中期這裏尚有4000多人口。至今隻剩2000多人。被“貧困洗劫”的村莊到處是殘垣斷壁,曾有50戶人家的廟爾溝下村隻剩孤零零的兩戶,一戶不久也要搬走,望著橫在眼前的大片荒地,何守生老人兩眼迷茫,他說:“我現在一家子挑著種50戶人家的地,年成好,可以賭一把,發筆小財,年成不好,連種子都收不回來。最近10年,幾乎沒有碰上什麼好年成。”

伊吾縣貧困人口的80%集中在前山、鹽池兩大牧業鄉,這裏災害頻繁,牲畜年均損失率在4%,最高的年份達到20%,1995年實施牧改後,牧場公有畜作價歸戶,人均不到10隻,而且草場載畜量已到頂頭。鹽池鄉黨委書記齊小平算了一筆賬:按現在的資源條件來看,人均收入最高隻能達到900元。現在鹽池有1300多個勞動力,占80%以上收入的牧業需要300多人就夠了,如果不迅速轉移2/3的勞動力,吃飯都將成問題。1995年鹽池鄉人均收入329元,前山鄉僅261元,80%的人口陷入貧困沼澤不能自拔,部分貧困鄉牧民已經將兩年前牧改作價歸戶的羊吃光。

近十幾年,哈密各平原鄉活力迸發,山區卻成了經濟發展難以普及的死角,山區與平原人均收入差距在800至1200元之間。

多數貧困鄉村是“三不通”之地。據統計,全地區201個行政村現沒有通路的有36個村,沒有通電的有69個村,沒通郵的有45個村。每個數字都在訴說著封閉,訴說著原始的信息與交往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