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之國度(1 / 3)

罪之國度

這天是個雨夜,雷聲大作,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雷聲下死寂沒有生機。就連平日最喧鬧的蟬都消失無蹤,最歡快的蛙也不知去向。隻剩下我在狹小的空間裏抒發著百般聊賴,渡過這漫長的雨夜。因為不甘心早早睡去,於是打開電腦在這冒著被雷劈的風險強行裝了一番,然後窗外雷聲大作,突然一道驚雷從天而將,順著電線通過耳機傳導我全身。

刹那間是一陣灼燒,我以為是必死無疑了。不過這大概算是解脫,該感謝造物主將我帶走,返回那生命的混沌。但在生命的盡頭我突然想到這短短的一生所執迷不悟的玩意兒。眼前冒出父母的麵孔,冒出熟悉的親朋的笑臉,我黯然說著無人能聽到的訣別,又想著這麼多年居然忘了向小敏道別,還是沒能在最後一刻說出“喜歡”二字。這樣算來,我這短短一生是不甘心的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閻王爺要我現在就去見他,那可沒機會擺脫這種差事。當我苦惱還有許多事沒做的時候,已經看到牛頭馬麵拉著皺巴巴的繩索將我的魂兒捆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一道青光一閃。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我被雷燒焦的腐朽肉體癱軟在桌椅上,這時作為魂魄的我離了這美好人間,大概是往地獄去了。

一路上,我回想過去。唉,說不出的落魄。當年犯了太多傻事,閻王爺該不會算這些舊賬吧?如果他要算怎麼辦?那些年死在我手下的蝴蝶不計其數,如果它們都是入了畜生道的人的轉世我豈不是犯下了殺人的大錯,人間尚且不容殺人犯,莫非地獄就能對此視而不見了?唉,到時候隻怕求爺爺告奶奶都沒法子解脫呀,誰教這閻王爺鐵麵無私。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閻王爺公正,這世上的惡人早該被貶入畜生道了,咋還會這麼多惡人?看來他也隻是說著鬧的,大概是那些惡人的家人燒了太多冥幣祈求閻王爺放過他,果然連地獄都成了個看錢說話的世界,真是悲哀了。

正糾結中,我被牛頭馬麵拉著到了奈河邊,隻看到血紅的河水泛著臭氣熏天,若是在人間我早該嘔吐了,可惜我死了隻是個魂,沒法嘔吐。隻能象征性的默哀片刻,看到那些在水裏掙紮的冤魂,一個個還像生前溺水那般苦苦掙紮。我感到一陣同情,卻又轉念一想,隻有惡人才會墮入奈河水中,永世不得超生。那是他們活該,頓時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似乎就該這麼拽一點,就可以這麼鄙視他們。

我被逼著踏上了奈何橋,看到一位老婆婆向過往的冤魂遞上一碗冒著熱騰騰黑氣的湯。正好昨夜餓了,沒想到作了個餓死鬼,真是可憐了。二話沒說,我接過湯,可那黑色的湯真是讓我不得下咽。

老婆婆開口了,露出一副帶血的尖牙,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小同誌,孟婆湯可是滋補佳品,保你在地獄過得逍遙自在。”

我看著她帶血的牙齒,瞬間想到這位孟婆是不是剛吃了人,還沒來得及擦嘴。那我要是不喝這碗湯,她要吃我咋辦?我便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看她,隻好咬咬牙將這烏黑的湯給一口悶了,就像在人間喝酒的時候。想到那些美好的時候真是悲從心來,突然我就不悲哀了,問那孟婆:“我是誰?”

“你誰都不是,帶走,下一個。”

看來孟婆的指標又完成了一個,想來定是閻王爺給他們分配了指標,必須完成,否則就扣薪水。真像人間那般,每年什麼引進外資要達到多少才行,否則烏紗不保,怪不得那些當官的一個個拉著外國人去演戲,演什麼土豪大公司老總之類的。那些苦難的非洲人到中國來演一趟不就夠一年的生計了?果然人生如戲,人生如戲,說到底國人去演是比不上苦難的非洲人。不過好像不關我的事,這地獄陌生。

不由分說,牛頭馬麵將我押到了判官麵前,見他拿著鐵筆和算盤,板著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模樣。舉著一本厚厚的生死簿,我偷偷看了一下上麵真是空空如也,一片空白。排在我麵前的是一個老者,判官正審問著他。我便有幸親眼見了這一番奇景,真是有幸。

老者唯唯諾諾站在判官麵前,笑嘻嘻賠笑,那判官還是冷冷的模樣,手指就這麼一動恰似人間那些算八字的舉動。這麼看來算八字還是有那麼點淵源的,沒想到所謂的斷生死改命運是從這陰暗的地獄傳出去的。

最初,老者還笑著,判官卻越來越惡,在生死簿上看了兩眼,冷冷說:“張三,你因入室盜竊搶劫強奸殺人分屍,被判了死刑。過了這麼多年終於來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