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馳向思索的海洋(1 / 2)

(印度)錢德拉塞卡王乃粒譯

人類的智慧在我們發現某種形式實際存在之前,就已經獨立地將它們構想出來了。

近年來我思考的問題之一,是有關人們從事科學研究活動的動機。我對這一問題的某些思考結果已收進了我的演講文集《真理和美:科學中的美學和動機》。

我想探討一下幾個問題:

1.在某種意義上講最令人費解的自然特性。2.人們為追求知識而奮鬥的目的。3.人們對這種追求感到滿足的原因。

愛因斯坦講過這樣一句話:

“關於自然,最令人費解的事實在於它的可理解性。”

這闡明了一個深刻的哲理,而且在其他一些科學偉人的著作中也找到了印證。例如,尤金·魏格納就描寫過兩種奇跡:“自然規律存在的奇跡和人類的智慧預測它們的能力。”薛定諤認為,後麵一種人類的智慧能夠預測自然規律的能力,可能遠遠超越了人類理解力的範圍。

當開普勒在根據哥白尼體係分析行星軌道時,他發現古希臘數學家們為了尋求他們內在的數學美而研究過的曲線,竟然恰好是用來表示行星軌道所需要的那些曲線。在評論開普勒的這一了不起的發現時,愛因斯坦曾這樣寫道:

“看來,人類的智慧能在我們發現某種形式實際存在之前,就已事先獨立地將它們構想出來了。開普勒的輝煌成就正是這樣一種事實最精彩的例證,即知識不能單從經驗中來,而隻能通過將智力創造同所觀察的事實相比較而獲得。”

讓我重複一下這一至理名言的關鍵部分:“人類的智慧在我們發現某種形式實際存在之前,就已經事先獨立地將它們構想出來了。”

如果接受我們在了解自然界的“合理性”方麵是“無能為力”的這樣一種看法的話,那麼我們對用於科學的一般措辭“追求知識”又作何理解呢?

“追求”具有在打獵中所用的“追逐”一詞的一般含義。就我們所處的時代特點而言,我們對“驅逐機”這一複合詞也很熟悉。我們能否得出這樣的結論,即如同被追逐的狐狸或被緊追的敵機一樣,知識就是某種我們遇險就知道其存在的東西,而我們的“追求”是為了獲得它嗎?誠然,被我們歸在“知識”名下的事物的某些方麵屬此範疇。因此,發掘很久以前的生物遺留下來的化石或古代文明的遺跡,標度最高的山峰或探測最深的海洋,所有這些都是人類胸懷壯誌的戰鬥。

但有人可能還會問:那麼知識是否就是我們以同“因為它的存在”而渴望登上珠穆朗瑪峰的登山家們一樣的精神去追求得到的某種東西呢?如果是這樣,當有人告訴我們研究就是一種對位置的探索時,對標繪出當我們在開始對它進行探索時連它的存在本身都還不知道的領域又做何理解呢?當開普勒開始對幾個世紀積累起來的觀測結果進行長期而艱巨的分析工作時,他還並不知道隱藏在浩瀚的觀測細節中的卻是他所發現的質樸的規律。而牛頓在他觀察到蘋果掉地以前,也並不知道開普勒的定律可以用他的運動和引力定律輕而易舉地加以解釋。

也許我會被指責為詭辯。事實上可能有人會說,在追求科學知識中,如果人們不是瞄準某個物質、具體的目標,那麼他們的目標就在於擴大作為自然界的主要標記的序列與和諧。實際上,對一個科學家而言,自然規律的序列、和諧、勻一性和普遍性就像珠穆朗瑪峰之於登山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