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來到東市，侯毅看見了一大群圍觀的人。
眾人圍在一個叫“賢能居”的店鋪前麵，議論紛紛，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賢能居。”侯毅默念了一聲，這是他當年初到南都時找活幹的地方。
這裏能發生什麼事呢？
“怎麼回事？”侯毅湊了過去，拉著一個看客問道。
“官府抓人呢！”那人說道：“你說可氣不可氣，不就說兩句牢騷話嗎，至於嗎？”
侯毅又問了問，這才了解到，吳牧被殺，朝廷向寧國人屈膝求和，百姓多有不滿。一個在賢能居找活幹的讀書人窮困潦倒之際，痛罵朝廷無能，奸臣誤國。結果，官府聽說了此事，就派人來抓。賢能居倒是不怕事，護著這個書生，跟官差對峙起來。
“來，讓一讓，我過去看看。”侯毅一邊說著，一邊扒開眾人。
侯毅擠進去一看，居然看見一個熟人——那個在寫詩羞辱過他的周江。
周江身邊是一個老夫子，侯毅記得此人就是賢能居的掌櫃。
“……那條律法規定不許百姓說話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老夫子唾沫橫飛地嚷著，時而說些大白話，時而又引經據典，痛斥朝廷無能，官府無為。
“你們的手中都拿著刀，為什麼不跟寧國人幹，反倒來禍害我們……”老夫子說累了，周江接班。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勞煩各位讓一讓。”衙役說道。
“有種你就從我身上踏過去！”老夫子沒有退讓的意思。
侯毅不禁苦笑，他對這個賢能居和這個老夫子的印象不好，但此時看來，這老家夥也有可敬之處。
“讓開……”人群突然被衝開，十幾個衙役簇擁著王典趕到。
王典的官架子很足，指著賢能居的人說道：“你們誹謗朝廷和陛下，已經觸犯律法，識相的就乖乖認罪，否則以聚眾謀反論處，格殺勿論。”
“有種你就殺！”周江怒道：“今日我等殉道，必將名垂青史；你等濫殺無辜，必將遺臭萬年。”
“名垂青史？”王典覺得好笑，“你以為你是誰？”
“我雖無名，甘願殉道，你且殺來！”老夫子向前邁了一步，他身邊和身後的人也跟著向前。
眾衙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給我打！”王典怒道：“給我打。”
衙役們聽說是打而不是殺，於是擼胳膊挽袖子，準備開幹。
侯毅並未試圖阻止，而是幸災樂禍地看著周江。
“跟他們拚了。”老夫子並不示弱，帶頭衝向衙役。
於是，在這繁華的東市之中，上演了一幕衙役和書生群毆的鬧劇。
突然，侯毅聽見一個孩子的慘叫聲，而且這個聲音還很熟悉。
他定睛一看，在人群中找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宋天祥。
“這死孩子。”侯毅罵了一句，衝進“戰場”，一腳踹開正在毆打宋天祥的衙役。
“你作死呢，怎麼跑到這兒來胡鬧？”侯毅拉起宋天祥罵道。
這時，一個衙役衝侯毅的屁股就踢了一腳。
侯毅踉蹌了一下，回頭瞪著那個衙役。
那個衙役並不認識侯毅，揮拳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