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11·天問中國新詩新年峰會(2)(1 / 3)

剛才陳超講的跟我的想法有一些相近的地方。他講了詩歌的外部,又講了內部,我更多的是從外部來討論。

陳超講了評獎的問題,我們這些年確確實實評獎太多了、太濫了,我不知道有幾個獎還能信得過。似乎人人都得過獎,在座的誰沒獲過詩歌獎我不知道,我是沒有得過。我們昨天的這個獎還可以,有很多你都不知道是怎麼評的。我不斷收到的詩集中都有作者的介紹,大都獲過獎,有的寫著獲國家級獎項或省級以上獎項多次,還有不少所謂“國際”獎,五花八門,簡直讓你忍無可忍。如果將來趙思運、黃梵做一個中國詩歌獎的研究,可能是一個有意思的話題。

另外一個就是命名。我覺得命名應該是批評家或者是研究者的事,但往往是研究者缺席,現在是詩人急不可耐自己打旗號,而研究者跟著詩人跑。詩人搞“下半身”,幾乎那一年所有的詩歌理論研討的會議都在講“下半身”。要不然就是70後、80後、90後,還有五花八門的命名,什麼梨花體、中間代、草根寫作、底層寫作、中產階級等等。

這有個命名能力的問題,跟著詩人跑,或者是簡單地從外部進行分類,都是沒有能力的表現,比如按年代的命名,還有“歸來者”。大家知道,在我們詩歌史上老的一代因為政治原因被剝奪了寫作權利,後來又回來寫作,這叫“歸來者”。現在又命名了一批新“歸來者”,就是下海回來的。就不能有新的命名嗎?而就我所知,這一批人有好多一直在寫,怎麼叫歸來呢?這樣的命名欠準確,也顯得缺少常識。這些命名看起來是五花八門,非常繁雜,但又顯得多麼貧乏。

另外一個,剛才陳超講了,成立了那麼多的中心。有的是一個人的中心,有的可能是一個人好幾個中心。我覺得我也可以成立一個中心,至少我還有那麼多的沉甸甸的書,但是我沒有中心。現在中心太多了,這麼多的中心在那裏隻是搞活動,所以弄得會議很多,實際上包括我們在座的,常常是一個會議接著一個會議,不斷地參加會議,有效性也不知道怎麼樣。

從表麵上看是非常非常熱鬧,作為研究者或批評家,越來越失去了信譽。說白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哪一個批評家。昨天我說了,我不是批評家。在座的各位有很多是批評家,當然還算好,大多數我是信任的。你看看《文藝報》就知道了,上麵批評家不斷推出的所謂好詩真的那麼好嗎?梁平兄你能信幾個批評家?

梁平:在座的幾個還可以。

劉福春:在座的幾個還可以,也不能全信。誰敢說我說寫得好,絕對就是好,誰敢站出來。真的我覺得到了不能完全相信的程度。批評家不可以胡寫,詩人可以,像桑克,他可以說就要把詩寫壞,我覺得他有權利,為什麼不行呢?他可以呀。

桑克:我不敢把詩寫壞。

劉福春:你還不牛呀,詩人可以牛一點兒,就要把詩寫得最壞,而且不用《星星》發,瞬間在博客上就發表了,這都不成為問題。關鍵問題是批評家能讓我們相信的太少了。現在研究機構那麼多,會議那麼多,獎那麼多,批評家那麼多,而且現在叫批評家不行,得叫“著名批評家”,那麼多,你看《文藝報》一版一版的,可上麵說的那些好得不得了的詩,很多是不能看的,這不就麻煩了。我們的信譽在哪裏?當今可能最糟糕的就是信譽問題,我們的信譽已經到了零下多少度了,還能相信什麼。都相信人民幣,可人民幣拿出來也得看看是不是假的,什麼都不能相信,這是很難受的事情。

我這些年一直在做詩歌文獻的收集與整理,我覺得現在詩集出版,對我來說更直接、更頭痛的一件事情,就是進入新世紀詩集出版的塊頭越來越大了、越來越猛了,都是“磚頭”似的,我們家本來就小,這些年空間被占用得實在太多了,承受不了。朋友開玩笑說,別把樓板壓壞了,我樓下住個老先生,把老先生壓壞就麻煩了。

這些年詩集出版有一個大問題,就是雖然越來越多,越來越厚,但與創作關聯不大。我們過去的詩集出版是跟創作有聯係的,而現在幾乎沒有聯係了。比如說早一點兒的聞一多,他的《紅燭》是一個階段,《死水》是一個階段,大多是當他的創作到了一個階段的時候,他用一本詩集作一個總結,基本上跟創作是有聯係。現在還有什麼聯係,有機會趕緊出吧,要不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所以不斷出,反複出,出了還出,有了機會出,沒有機會也拚湊一本,錢多就出成全集,跟創作沒聯係了。

再一個出多少書與創作水平沒關係。現在著作等身的詩人就是好詩人嗎?可能正好成反比,沒出過詩集的可能真寫得不錯,可能隻出了一本書的詩人更是好詩人。亞偉就出了一本,亞偉是好詩人。出版已經和創作沒有關係了。現在出十本、八本詩集的多的是,更厲害的是有一位,十多年的功夫,到現在等身還沒有,等腰是一定的了,出了四十多本,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