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可食,澀澀甜甜,隻為深知她的人等候,奉呈一顆顆紅得發亮的珍珠瑪瑙,獻出一片片綠得滴油的葉化果,在某個山溝,少人涉足的山裏。
放牛娃娃是詩人,吃草木吃出詩篇。在炊煙嫋嫋,萬鳥歸林時,他便寫完一部詩集,遺在了某棵菝葜草下,讓風雨翻讀,讓蟲兒傾聽,讓大山銘記。
霜打葉蕭蕭,天地下一片殘缺的白茫茫,可草木依然把枝丫指向天,把綴果的枝丫垂下,向大地鞠躬,感謝她的滋潤。而霜凍過的果嗬,再美再甜不過了,那是苦盡甘來的幸福,那是一春一夏的艱辛之旅,那是詩人的最後二句詩,吟哦在秋末的某個黃昏的淚喜交集。
在一個有陽光的午後,不妨去拜訪一下草木吧,與她輕語幾分鍾,你便可伸出手接受自然的恩惠。如果,你,是一個自然之子。
草木搖曳,不再歌唱,她的美音留給了春天。草木靜寂,默默等待,她的一切留給了明眸……
斷了,老馬無法識別歸去的路,綠樹鬱鬱,群鳥唧啾,春光裏所有歸鄉的念頭都丟失在花的瓣尖,溪水的暖處,陽光的溫柔裏。
舔足徜徉,滿目的淚水滑過臉龐,滴在大地野菊的花瓣,所有的故事化為淡淡的蒸氣,在某個早晨嫋嫋逝去。
不必尋找美麗的借口,所有的衝動隻為遠方的誘惑。一條充滿神秘與原始的路,在歲月的長河裏,宛若一個人一百年的心事,彎彎曲曲,悠悠長長,灑落荊棘與陽光,鋪滿斑駁與完整,一如某個人滄桑的臉。
樹停止生長,隻為翹望太陽的升起;溪靜靜地淌著,隻為撫柔殘暴的葛藤;那麼,一個人的流浪呢,是否隻為給自己的靈魂一方放歌的水土?
啃草的老馬,唯有嗅及新的嫩食才會恢複所有關於往事的回憶,一個詞,一段話,某個人離去的背影,某一天暖暖紅紅的正往山頭跌落的太陽……
六弦琴惆悵地拂過每個人的臉龐,撫醒眼眸,深入往事地帶一去久久才返。那一刻,季節的雨點隻凝為一滴淚,澀澀地爬過唇緣,脆脆地跌入了幹裂的土地,沒有花草的葉片接受某個人的恩惠。
嗓子沙啞著,歌聲中透著滄桑,侵襲每個感情脆弱的人。空氣中帶有音樂的花瓣,依次在花托上綠葉相襯中破裂,一如平靜的心跳,搏動在某個人的全部神經。
誰的步子輕擊石子小徑,慢慢地從這頭走到那頭,從那頭回到這頭?誰的呼吸屏住在風停止吹動時,側耳聆聽來自遠方深微的抽泣?誰的右手忘了揮動,在某個人驀然轉身微笑的一瞬?難道這就是歌者的力量嗎?
弦斷了,喉不會停止歌唱;喉嘔出了血,心靈不會停止吟哦;無聲了,筆將廷續著心的曆程。一如我,總是走進一個季節又走出一個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