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現在是秋天,剛掃幹淨的路上又飄滿了枯葉。
是在春天。三月三的晚上。空氣中飄滿了令人迷醉的花香,花香中夾雜著烏鴉的味道。我從我宿舍的頂樓,六樓,跳了下來,象鳥樣地飛了起來,我做了我夢寐以求的事情,不過就是鳥可以隨意地掌握方向,而我隻是拚命地往下掉。這沒什麼,因為我飛了起來。我以為我給我自己做了一個了結,可是我萬萬沒想的是:我的麻煩才真正的開始,隻是當我明白這一點時是在現在,秋天。
獵狗在院子裏嬉戲,玩耍。獵物卻無處可逃,盡管它現在在拚命飛過遠方的林子。
這是命,我們無法逃避。我注定要死。我隻不過是一個自己跑進了獵狗的院子的獵物罷了,加速了死亡的過程。我的靈魂離開我的身體已經是七個月零七天,我對我的死我沒什麼遺憾。隻是我陷入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就在我寫的時候我都沒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不過我要在冬天結束前解決它。冬天。蒼涼。蕭殺。虛無。冬天更接近生命的本質。
七個月零七天。是個很長的日子。是個很短的日子。
我在人世找不到我活過的痕跡,一丁點都沒了。正如風吹過樹葉,樹葉隻是動了一下,又恢複的沉默,就如風沒吹過一樣。
說是會愛我一輩子的女朋友,終於耐不住寂寞,在我離開她的100天後重新把頭靠在了一個男生的肩膀上,就如靠在我的肩上一樣,臉上泛著甜蜜的微笑,好象很幸福的樣子。我有點恨那個男生,因為他代替了我的位置。女朋友曾經對我說,她和我之所以能相戀,是因為她在前世在我的心裏流了一滴眼淚,那是一滴能讓我們心靠近的黏合劑。它是純潔的。潔白。晶瑩剔透。也許是橢圓的。我一直記得這句話,就在我跳樓的那時候,我都在想著,因為我想看看我的心裏有沒有她說的那一滴淚。我落了下來,心跳到了嘴裏,有點苦澀的味道。我睜大了我的眼睛,我要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來驗證女朋友的話。我竭盡全力,可是我沒發現,在我斷氣的那個時候,我還沒看見,我沒來得及閉上眼睛。
正是由於我沒來得及閉上我的眼睛,我惹上了麻煩,不過也不叫麻煩,隻是為我的死增添了一些話題和給我自己帶來了一點小小的遺憾。
我眼睛睜得大大的是因為我在我最後的斷氣的瞬間我突然發現了人世的美好,對人生的眷戀。這是我們學校某著名心理學家在報告廳對我們全校師生分析我棄世時候的心理說的。這篇文章還登在了校報上,好讓我們學校的師生有個前車之鑒。我對那個著名的心理學家歪曲我本意我沒什麼意見,因為他必須要個好的向導作用,雖然他有點的自作聰明。
我的遺憾是,我在我下落的時候我忘了數我自由落體的時間,我隻是記得要看看我心裏的那滴眼淚。我為了這個答案,我還跳了一次,可是這次沒有一點的作用,因為我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我的身子輕飄飄的。哦!對了,不是身子,隻是一個靈魂罷了,人不能看到我,不能觸到我。後來我決定用計算的方法。S=1/2g^2。可是這隻是理論值,沒多大的意義。那夜有風。不知道有多大,我說不清。我用盡了辦法,還是沒能讓我得到我覺得比較合理的答案。也許是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
我的心老了。是真的老了。心有了皺紋,深深的,象溝壑一樣。我的心是在一刹那間老的,是當我意識到我心老了的時候老的。大概是昨天的某個時間或是今天的某個是時間。人老了就得死,這是天命。於是我去死了。
這是我的遺囑。沒有人能理解我的話。人們隻能安靜祥和地接受身軀的老去。他們情願看到他們那被他們自己折磨得殘不忍睹的身軀。虛弱。幹瘦。人們習慣這樣的殘忍。
而他們卻不能接受心的老去,也和身軀的老去一樣,不可抗拒。心的老去,也是要死的。他們明白不了。我和他們隔著高高的山峰,隻能相望,可這山峰又不夠高,它們觸不到天堂。
二.
生活。空洞。單調。寂寥。壓抑。
這是我20年來對生的總體印象。從我懂事起我就被關在了一個方方的盒子裏,上麵有個物體在不停地說著無聊的話。而人們都說他的話能讓人聰明,讓人智慧。這也許是對的。但是那盒子如棺材一樣讓我覺得恐怖,壓抑。我喘不過氣來。我總是透過洞,看到外麵自由自在的鳥兒。
大學。大棺材。
中小學。小棺材。
它們雖有大小之分,但是卻跨不過是棺材的笆籬。
我的要求不是很高,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棺材的恐怖,壓抑。我隻是想要那在講台上的家夥不要太羅嗦。不要以為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都是經典,人偶爾有句經典,這我相信,可是每句都是,有點不太可信。作業是要交的。課是要上的。他要你做的這些不是要你學好,而是要你對他的尊重(他認為的那種)。當然你作業交了,課也上了,也許會有點的好處。可是也不能強迫,這裏的強迫隻是因為他能讓你直接掛,盡管你期末考考得多好。我弄不明白要這樣。就算讓我聽課也可以,可是我不能忍受他用兩小時講我隻要半小時就能搞定的東西。他覺得他講得是多麼詳盡,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