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楊雖然與秦黛指腹為婚,可實際上他並不喜歡秦黛,更甚至於大婚前一晚他還在雲良閣廝混,當初為什麼還要去提親?”葉痕掀了掀眼皮。
“民婦不知。”呂興彩拚命搖頭,“楊兒跟我說,秦黛是個好姑娘,也會是個好兒媳,原本自秦黛的娘跑了以後,民婦就對當初匆忙決定的這樁婚約悔恨不已,可巧沒多久秦黛就被她那沒良心的爹給賣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但讓所有人沒料到的是,僅僅過了幾年而已,秦黛就回來了,這一回來,跟變了個人似的。況且她自己開了個琴行,在滁州城名聲頗大,所以楊兒說要去提親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也就是說,其實那個時候起,潘楊就開始和黎征謀劃這一切了是嗎?”葉痕伸手撣去不小心落在袖口的一粒灰塵。
“還請王爺明察。”呂興彩一聽臉色都變了,趕緊伏地叩頭,“潘楊絕對不會做出謀害他人性命的事。”
“可他一麵跟許洛要好,一麵又在雲良閣廝混,這是事實。”葉痕緩緩吐口,“他在大婚前夕給秦黛寫休書間接導致秦黛的死也是事實。”
呂興彩身子顫抖不已,頹然地垂著頭,似乎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來替自己這個不要臉的兒子爭辯。
“本王遣人去查過。”葉痕又道:“潘楊在大婚前夕出現在雲良閣,並且放言第二日便可替裏麵的妙軒公子贖身,你不妨說說,連下聘禮都要典當祖傳玉雕的潘楊哪裏來這麼多錢替一個男人贖身?”
呂興彩臉色慘白,腦子裏早已混亂一片,此刻無論葉痕如何問,她都隻是呆呆地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沈千碧早已聽得直翻白眼,唏噓道:“沒想到潘楊不僅有龍陽之好,而且還那麼花心,枉費了許洛對他一片真心,收到綁架信就匆匆趕來,還被活活燒死。”
“所以,其實是有人一早就知道潘楊有這種嗜好,在踏青活動潘楊一眼看上許洛之後順水推舟,給他大量銀兩,隻讓他做一件事,那就是向秦黛提親,潘楊被人抓住把柄,但抓住他把柄的這個人並不打算威脅他,反而給他這麼多好處,他自然想都沒想就會應下對方的條件。”葉痕總結道:“但後來中途橫插進一個許彥來,打亂了那個人原有的計劃,於是他暫停行動,靜觀了一段時間後發現了許彥與秦黛之間書信的秘密,故而將計就計讓潘楊在大婚前夕給秦黛寫休書,再銜接上黎征的綁架信,便造成了這出慘案。”
沈千碧張大嘴巴,喃喃道:“這天下有武功的人很多,用武功殺人不稀奇,悄無聲息死於武功下更不稀奇。但機關算盡,利用人心殺人於無形,並且在事後僅留下一點點殘影,讓人找不到這中間的聯係,王爺口中的那個幕後之人一定是個非常厲害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沈都尉說得很對。”葉痕淡笑一聲,“從武定侯府四公子的案子再到秦黛與許洛的離奇祭壇殉情案,不難看出背後那個人每殺一個人之前,都經過了縝密的謀劃,其心計深不可測。毫無疑問,他的每一次謀劃都很成功,他成功殺掉了目標,隻留下一團亂麻的線索。最重要的是,他這招借刀殺人裏的每一把‘刀’都心甘情願為他效命,事後均選擇自殺了結。”
“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沈千碧聽得臉都變了,“本座一定要如本上奏給皇上,讓他加派人手盡快揪出這個人,否則放任他這麼玩下去,萬一哪天起了野心,那他豈不是能把整個大梁天下玩弄於鼓掌之中?”
葉痕想到雲遊僧人說的那些話,在心裏低歎一聲。
盤問過呂興彩,葉痕又喝了會兒茶。
沈千碧趁他不注意,趕緊將記錄下來的東西送到後院廂房給百裏長歌過目。
“隻有這些嗎?”百裏長歌反複看了幾遍後問她。
“沒了。”沈千碧搖搖頭,“我可是記錄得一清二楚呢!”
“離落——”百裏長歌衝外麵叫了一聲,離落迅速進了房門,“長孫妃何事?”
“準備回去了。”百裏長歌說著,身子已經探出門外。
葉痕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百裏長歌踩著矮凳準備上馬車,他略一勾唇,“這麼巧,尹醫官也在?”
“是啊,好巧好巧!”百裏長歌身子一頓,並未回轉頭,隻低聲說道:“下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王爺閑聊了。”說罷直接鑽進車廂。
葉痕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抿唇不再言語,走上魏俞的那輛馬車。
“長孫妃準備去哪裏?”離落問。
“王爺,待會兒我們回行宮嗎?”魏俞問。
“去城南醉忘歸酒樓旁邊的典當行。”兩輛馬車內,一男一女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