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說,既然這家人把鮑勃·馬利要了回去,這說明他們對她多少總有一點感情。我決定馬上再去拜訪那家人,向他們說明鮑勃·馬利的腎髒有問題。等我走近那幢房子的時候,還沒有看見鮑勃·馬利卻先聽見了她那淒慘的哭叫聲,我發現她已經被主人踢出了家門,無助地站在瓢潑大雨中。我蹲下身子,撫摸著這個渾身濕透了的小家夥,感到一陣心酸。我知道,那個女人正站在窗前看著我。鮑勃·馬利不屬於我,因此我什麼也不能做。我忍痛對她說了聲“再見”,轉身向我的家走去,淚水再一次像斷線的珍珠掉了下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鮑勃·馬利。
說起貓的事情,常常讓人頭疼。我已經給你們講過克萊德的故事,就是在傑瑪病重期間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那隻貓。克萊德還有個妹妹,叫“邦妮”。邦妮最大的愛好就是鑽進各種狹小的空間裏,無論是一個盒子還是某種容器,也不論看上去那個空間多麼難以進入或者一旦擠進去會多麼不舒服。隻要她一看見一隻籃子或盒子,就會衝上前去,圍著目標先轉上幾圈,再一點一點地往裏擠,最後總會成功地擠進去,她才不管裏麵的空間有多小。據我的觀察,隻要她下定了決心,她可以擠進隻有她身體四分之一大小的空間裏去。有時候因為空間實在太小,她隻能把屁股高高地翹在外麵,真是有失體統。
邦妮還有個自言自語的毛病,即使當她正在千方百計擠進某個狹小的空間的時候,也在自個兒不停地叫喚,好像是在抱怨著盒子怎麼這麼小,又好像是在鼓勵她自己:不管物理學定律怎麼說,我肯定能擠進去。甚至在她無事可做的時候,也仍然嘮叨個不停。當我在家裏來回走動,做清潔或者整理房間的時候,邦妮就會同我沒完沒了地討論她那些我也聽不懂的問題。如果我不予理睬,不跟她說上幾句話,她就會在我的手上咬上一下,好像是說:“我在跟你說話呢!”我經常嘲笑她那些逼我說話的鬼把戲,但是我從心底裏喜歡她的性格,特別是她那種執著的精神和勇氣:當她剛剛從一個狹小的盒子裏鑽出來不過幾分鍾,就會再次回到那裏,重新往裏鑽,即使花上幾個小時也在所不惜。
貓與人一樣,他們都有各自不同的性格,你可以同他們分別建立起不同特點的和諧關係。克裏斯同貓的關係就有別於我同他們的關係,他特別鍾愛邦妮、克萊德和傑克。克裏斯出車在外的時候,邦妮和克萊德會四處找他:一個從前門出去向馬路上張望,另一個則出後門走進花園裏,看看他是不是躲在那裏或者鄰家的院子裏。這兄妹倆關係非常親密,這在貓的世界裏並不多見。
邦妮愛叫,所以隻要循著她“喵、喵、喵”的叫聲,就可以輕易地找到她。但是有一天上午,克裏斯也不在家,我突然意識到好一陣子沒有聽到邦妮的叫聲了。在後來的幾個小時裏,我焦急地四處尋找,問了見到的每一個人,去了附近的每一個商店。我問人們:“你們看見我的貓了嗎?”同時不斷地向人們描述她可愛的模樣。後來,我又急匆匆地走進一家報刊店,卻同正要外出送報紙的小夥子撞了個滿懷。
由於手上沒有邦妮的照片(現在,為了防止類似情況再次出現,在我廚房的工作台上已經整齊地擺放著一大摞我的貓的照片,每一隻都不缺),我不得不又向他描述了一遍,結果他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下來了。
“天哪,真糟糕!”他說,“我剛剛看到過這樣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