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把這一情況告訴了他的醫療顧問,但是他得到的答複卻是當地衛生當局不可能擅自允許使用這種藥物。再說,這個藥每年的花費高達17000英鎊(注:按照當時的彙率,相當於約26萬元人民幣),我們也無力支付如此巨額的費用。我們該怎麼辦?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醫療顧問對我們說:“到蘇格蘭去吧。在那裏,買這種藥就像買糖果一樣容易。同時,我會立刻給衛生當局寫一封信,看看他們如何答複。但是依我看,網開一麵的可能性不大。對不起,我也愛莫能助。”
當天晚上,我和克裏斯心情沮喪地回到了家裏。這種藥是我們的唯一希望,但是衛生當局操心的不是人的生命而是資產負債表,拒不接納這一新藥。克裏斯怎麼會落到了這樣一群無情的官僚手裏!我認為醫生的話有道理,我不反對搬家,我們以前已經搬過多次家,而這一次搬家理由非常充分,並不是僅僅為了換個環境而已。為了增加他生存的機會,做任何事情我都願意。我問克裏斯:“我們為什麼不能搬到蘇格蘭去?”他曾經在那裏工作過多次,也喜歡那一片土地。我們一直討論到深夜,我恨不能明天一早就開始打包裝箱,盡快前往蘇格蘭。然而,克裏斯卻並不死心,他建議我們等待衛生當局的答複,也許,他們會改弦更張,讓我們得到一份驚喜。
他們並沒有給我們驚喜,而是拒絕了醫療顧問提出的申請。
醫療顧問非常生氣,因為這時他已經作了詳盡的研究,並同漢莫史密斯醫院的專家多次充分討論,堅信這種藥物會給克裏斯帶來最大的生存幾率。他一次次向衛生當局申述,苦苦哀求、據理力爭,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無奈之下,他不顧一切地開出了使用這種藥的處方。
這種新藥確實神奇,不到一年克裏斯的病情已經大為好轉,而衛生當局在親眼目睹了這種藥物在克裏斯這一病例中的療效後,也開始放寬了對它的限製。不過,我仍然不能原諒他們的冷酷無情,在他們眼裏我丈夫的健康甚至生命簡直一錢不值,這不能不讓我感到憤憤不平。如果他的醫生沒有堅持使用這種藥,他今天早已不在人世;如果沒有他率先試用,其他所有白血病患者現在也不可能享受到這種藥給他們帶來的福音。
在克裏斯病重期間,我們家的貓都感覺到了事情不妙,因而對他也格外溫柔和關心。每當他治療後回到家裏,虛弱無力地躺在椅子上的時候,總會有一隻貓——無論公貓還是母貓——走過去躺在他的身旁。我們人類在親人的病床旁或麵對將死之人的時候,常常會感到手足無措和絕望,而動物們卻能處之泰然,以其最為簡單的方式給予我們愛和關懷,為我們戰勝病痛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無論克裏斯病情多麼嚴重的時候,金妮總會來到他的麵前,靜靜地蜷伏在他身旁。她為他奉獻出滿腔的愛,甚至常常會帶來一些蚯蚓和小青蛙作為禮物放到他的腳下。雖然她是用嘴把它們帶到家裏來的,但是這些“禮物”身上卻看不到任何傷痕。她會把它們輕輕地放在克裏斯的麵前,仿佛她就是一位帶著禮物看望病人的人。就像我們覺得有責任幫助貓一樣,貓也有同樣的情感,覺得有責任幫助我們人類。
克裏斯終於漸漸好起來了,我感到我們終於逃過了一劫。也許,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安定下來,無憂無慮地過正常人的生活。卡斯珀的冒險行為繼續為我們帶來不少的歡樂,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也讓我改變了過去對人的認識,更多地看到了人類善良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