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緩了緩，有些同情的說道，“你的心死透了。別看你現在若無其事，表示得渾然不在意，有閑心插科打諢，搞怪逗樂。為兄卻知道，你的心死透了，就在司徒小姐說要打死你的時候。”
如同做錯事的孩子，李君羨臉上活靈活現的表情瘦下去，垂頭看向腳下的青色地磚，木然不能言語。
李赭嘿嘿笑道，“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勝過了刀劍萬倍。你這是好的，多少這般歲數的少年人，對女子有了愛慕之心，隻能遠遠注視其倩影，搭話的機會都沒有，你這算什麼。”
李赭一臉蕭索，不知是群嘲，還是自嘲。
李君羨嘟噥道，“二哥，其實我沒有……”
李赭道，“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有數，何須解釋。”
輕輕看一眼李君羨，微笑道，“其實世人皆有謬誤。天賦資質，不重要，修煉資源，有些重要，而人，很重要。奈何世人緣木求魚，感歎下一代難以造就，可笑啊可笑。”
見李君羨欲言又止，又說道，“你一定以為我在安慰你，對不對？其實我不喜歡安慰人，安慰代表同情，代表不信任，我不喜歡。”
忽然想到什麼事，看向練功房裏的木樁，說道，“你聽說過君鳳卿這個人嗎？”
李君羨點點頭。
李赭點頭道，“那依你所見所聞，說說他是個什麼人？”
被點中心事，李君羨就無精打采，此時稍微提起力氣說道，“君鳳卿，中原人氏，賤籍，天資聰穎，少喜遊俠，急公好義。在家鄉因故鬥殺鄉紳之子，千裏流亡。後遇隱士高人，姓名不詳，授其精微武藝，三年而下山。遍訪中原名家，問短較長，後於狼山之巔閉關十年，四十歲下山，再無敵手，有刀魔之譽。”
李君羨一口氣說完，這君鳳卿乃個千年前的傳奇人物，用刀的大行家，各地州誌縣誌也有記錄，偏在正史中語焉不詳，似乎刻意有所避諱。
他自認飽讀之人，也就知道這麼多。
“一派胡言！”
李赭大喝一聲，嚇了李君羨一跳。
狐疑的看過去，隻見李赭忿忿不平，滿臉不屑。
正史記載，煌煌丹青，還能有錯？
“首先，他怎麼就再無敵手？其次，他蠢得像根木頭，哪裏天資聰穎了？第三，他為國出力，在無盡海上擔任先鋒，血戰三方大陸，這些，都被狗吃了啊？”
見李君羨莫名其妙，曉得自己扯遠了，李赭輕咳一聲，說道，“今天不是考校曆史，不說其他了。君鳳卿這個人，一身膽氣，嫉惡如仇，可是不識字。他九歲習武，都是下乘，十六歲得遇高人，有緣進窺天道，然而駑鈍之極，一百字的心法，背一宿也不得熟記。”
“一百字，背一宿？”
李君羨低呼一聲，心說未免也太笨了。
李赭笑了笑，繼續說道，“他師傅氣得不行，隻好把心法口訣分段，十字一段讓他背，幾千字的口訣，他晝夜用功，行臥不停，差不多背了一年半。”
李君羨撇了撇嘴。
李赭瞧他一眼，又說道，“重點不是背了一年半，而是晝夜用功，行臥不停。他學藝的時候，是橙瀆境一階，學著聖級的心法身法武功，輔以丹藥法陣，突破到黃煞境用了整整三年，師傅氣得差點暴病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