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戰爭,任何一個人都隨時有可能死去,而且你永遠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何等滑稽荒誕的情況下。
本來,在殺入皇宮的那一刻起,我們每個人,就都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
然而此時瞧見這個渾身臭毛病、但卻絕對值得尊敬的前輩的遺體,我的心裏,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傷感來。
這不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戰死者,但卻絕對是到目前為止關係最近的一個。
而在我們往後的前路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朋友會倒在我麵前,又有多少屍體在等著我去發現,又或者,還有很大一批人,他們早已倒在了來這裏的路上,我永遠也無法去發現,隻能在戰後的遇難者名單中,看到他們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卻連最後的送行都無法進行。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忍不住悲從中來,難以自已。
捂著臉蹲在湖岸邊,緩和了片刻的情緒之後,我才在瀟瀟的幫助下,收斂了黑麵神的遺體,將他安置在湖邊一處風景秀麗的幹燥處。
至於更多的戰死者,我卻是沒有精力去一一理會了。
如果我們能夠活到戰勝的那一刻,自然不會忘了給他們一場風風光光的國葬。
但若是我們自己也死在了半路上,或者在最後功虧一簣,被洗月山主所殺。那麼整個大唐,恐怕都將會陷入山河破碎、水深火熱的境地。
到時候縱觀天下,隻怕也找不到一寸可以入土為安的地方了。
這麼一來,埋屍何處,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們渡湖的時候,並沒有遭到想象中的攔截,倒是在登上了不遠處一個湖心島之後,我們聽到了一陣混亂的廝殺聲從島嶼中心的小樹林間傳來。
走過去一看,我們才發現整個樹林的中央,都幾乎被高手們激烈的交手所夷為平地,滿地斷折的樹木中,我看到了更多的屍體,在這個戰場上,似乎曉月組織的人手就不占據絕對的優勢了,因為其中既有我們這邊的,同樣更有敵方的,死傷狼藉,混作一堆。
而在更遠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人影在瘋狂的拚殺著。
我看到福伯、看到了不臣之梟,看到了第四神捕,還有許許多多我看著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高手,這個湖心島似乎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大家雖然走的路線不同,抵達的時間也不同,但是最後都還是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這裏。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並非不可能,因為敵人的防禦肯定是圍繞一個中點進行的,我們無論從哪個方向殺進來,隻要下意識循著人多的方向走,最後總會不知不覺來到防禦的最核心區域。
這也是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裏的,大多都是高手的緣故,因為實力不足的人,都已經在進軍的過程中,慘遭淘汰了去。
龍脈的入口就在這裏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胸中的熱血沸騰得更加熾烈,然後一拉瀟瀟和狂刀,就猛地朝湖心島中央的戰場衝了上去。
而幾乎是在我們動身的同一時間,在那邊鏖戰的人群中,也分出一個迅捷的身影,直迎著我撲了上來。
我被對方迅猛的氣勢給刺激到,幾乎是下意識就拔出了大寶劍,正要一劍斬過去的時候,卻見到那人一個急刹,焦急地跳腳大叫起來:
自己人,自己人……莫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