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課獨自來到Jason的酒吧，百般糾結，百般矛盾。秦漠出去還沒有回來，也好，再給我多些時間想想。Jason熟練地調著酒，燈光映著他幹淨的臉。
“已經第三杯了，還打算繼續喝嗎？”Jason拿開我麵前的酒杯，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你這個樣子秦漠會擔心的。”
“對不起。”
Jason笑了笑：“哪有啦，不過，你還是好好勸勸秦漠吧。”Jason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秦漠昨天差點跟他爸爸吵起來，他不讓我告訴你，但……”
“為什麼吵架？”
“唉，還能是什麼呀。他爸催他回去，他不肯。你也知道，他一直在等你的答案，雖然口頭上說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其實心裏很急。”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跟他走，他會怎麼樣？”我為什麼要這麼問，難道還想確定自己的地位嗎？我和秦漠之間的感情遠比不上他跟離歡吧，如果離歡說的是真的，那他連離歡都可以放棄，我又有什麼資格呢？
“那他會陪你留下來！”
什麼？Jason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不會的，他隻是安慰我吧，或者，是想說服我跟秦漠一起去美國。可是，我不是說口口聲聲說相信秦漠的嗎，他對我的感情，我怎麼就懷疑了呢？
“不會的，我憑什麼能讓他留下來呢？”
“你難道還不了解他嗎？他會為你從美國逃回來，不就擺明了一切了嗎？”
“若真是這樣，那他跟離歡……”發現自己失言了，我閉上了嘴。
聽到離歡的名字，Jason大吃了一驚，繼而微微揚了揚嘴角。“原來你已經知道了……”Jason頓了頓，“離歡是秦漠一生的遺憾，所以，他更加不會丟下你，重蹈覆轍！”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誤會對不對？”
還沒等Jason回答，秦漠已經出現在了我們麵前，Jason衝我做了個噓的手勢，走到了吧台的另一邊，留下我思緒萬千。
“不好意思，讓你等那麼久。”秦漠脫下外套，氣喘籲籲的，額頭上還滲著汗，想是怕我幹等著，從外麵急急忙忙趕回來的。
擦去他的汗，撫平他淩亂的頭發，看著他熟悉的樣子，我的心又軟了下來，眼睛都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艾變瘦了，不過更加漂亮了，以後不能再把你帶到這裏來了，那麼多的男孩子看著你，我會心慌的。讓我想想以後去哪裏約會比較好，艾喜歡安靜一點的地方，那公園怎麼樣？不行，我們又不是七八十年代的人，太吐了。啊，還真是傷腦筋……”
“帶我走吧，我答應你！”
秦漠停止了自言自語，怔怔地看著我。
“帶我走吧，秦漠，帶我去美國。”
也許前一秒我還在猶豫，但就是這樣，在見到那個讓你牽腸掛肚的人之前，你可以逼自己做無數的決定，可就在你看到他的一刹那，所以的壁壘都會崩塌。我不知道我做出這個選擇後，將來會怎樣，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後悔，也許每當我想起這幸福的背後是雪的犧牲，是離歡怨恨，我還會感到可恥，可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是自私的，甚至，是吝嗇的，我無法接受屬於我的幸福再一次離開，如果我的下半生都要在懺悔中度過，那我願意受這種懲罰，隻求這一刻的相依相偎。
“你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嗎？”秦漠把我抱在懷裏，貼著我的頭發。“我說了你也許不信，昨晚我夢到慕容雪了，她說無論你今天說什麼，都不要放開你的手。我竟然當真了，好怕你會離開我，我……”
我就知道，昨晚不單單是夢，我好後悔，沒有跟雪好好道別，這第二次的機會都被我傻傻地錯過了。現在，我也終於明白了一點，雪是由衷地希望我們不要分開，活著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依舊如此。
從來，我隻會抱怨自己是個不幸的人，直到如今我才知道，我是如此的幸運。我有為我兩肋插刀的朋友，這份感情，至死不渝，而世間多少人能夠得到這樣一份友誼。還有我的秦漠，不離不棄，容忍著我的無理取鬧和曾經的絕情。即便是離歡，至少，我們曾真正地交心過，如果沒有她，我早已掉下山崖粉身碎骨了，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是她陪著我，多少傷心的事，是她靜靜地聽我講。
“對了，艾，剛剛跟何珊妮通了電話，她好多了，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們？”
既然決定要走了，那道別還是要的，畢竟，他是我的爸爸。從前恨他，但直到雪死後，我認認真真地看她留給我的書。裏麵記載了雪與她繼母的相處，從排斥到接受，再到現在的如同親生子女一般，想到雪曾說過，是我先偽裝了自己，才會把他們越推越遠，才會感到自己是那個多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