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官員到趙匡義那裏,還沒有把話說完,將領們已經闖了進來,亮出明晃晃的刀,嚷著說:“我們已經商量定了,非請點檢即位不可。”趙匡義和趙普聽了,暗暗高興,一麵叮囑大家一定要安定軍心,不要造成混亂,一麵趕快派趙匡胤的親信郭延斌秘密返回京城,通知留守在京城的大將石守信和王審琦管好京城內外大門。
次日天剛亮,忙得一夜未眠的趙普、趙匡義在門外將校的陣陣呼喊聲中,將趙匡胤擁出寢室。隻見將校們手握刀劍,擠在院子裏,齊聲高喊“諸軍無主,願策太尉(對高級軍事長官的尊稱)為天子”。趙匡胤未來得及回答,一件象征著天子龍袍的黃袍就披在了他身上,眾將校統統跪拜,高呼“萬歲”。
趙匡胤就是趙匡胤,其言行顯出他不同於五代被軍士擁立的皇帝。趙匡胤騎在馬上,開口說:“你們既然立我做天子,我的命令,你們都能聽從嗎?”將士們齊聲回答說:“自然聽陛下命令。”於是趙匡胤就發布命令:到了京城以後,要保護好周朝太後和幼主,不許侵犯朝廷大臣,不準搶掠國家倉庫。執行命令的將來有重賞,否則就要嚴辦。
趙匡胤本來就是禁軍統帥,再加上有將領們擁護,誰敢不聽號令!將士們排好隊伍開往京城,一路上軍容整齊,秋毫無犯。
到了汴京,又有石守信、王審琦等人作內應,沒費多大勁兒就拿下了京城。唯一的敗筆是王彥升殺死了試圖組織抵抗的韓通和他的家人,給趙匡胤的和平演變塗上了後周忠臣的鮮血。
趙匡胤與範質、王溥的見麵比較富有戲劇性。他先是派潘美去告訴範質等,當時早朝還沒有結束,宰相範質抓住王溥的手說:“倉促譴將,吾輩之罪也。”手指掐著王溥的手,幾乎出血。王溥一句話也不敢說。
趙匡胤見他們時,裝出為難的模樣說:“世宗待我恩義深重。現在我被將士逼成這個樣子,你們說怎麼辦?”範質等不知該怎麼回答。有個將領聲色俱厲地叫了起來:“我們沒有主人,今天大家一定要請點檢當天子!”範質、王溥嚇得趕快下拜。
事已至此,柴宗訓再也無計可施了,隻得召集百官,宣讀了別人幾天前就準備好的“禪位製書”,應天順人,將帝位讓給了趙匡胤。
因趙匡胤任歸德軍節度使的任所在宋州,所以,第二天趙匡胤宣布定國號為“宋”,定都東京(今河南開封),改元“建隆”。這樣他也就成了宋王朝的第一位皇帝。趙匡胤就是宋太祖。
平定二李 巧釋兵權
趙匡胤做了皇帝,當大臣們向他的母親杜太後祝賀時,杜太後卻皺起眉頭,顯出很憂愁的樣子。等大臣退了朝,侍從們問太後:“皇上即位,您怎麼還不快活?”太後說:“我聽說做天子很不容易,能夠把國家管理好,這個位子才是很尊貴的;要是管理不好,出了亂子,再想做一個老百姓還做不成呢。”太後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趙匡胤雖然即了位,但是全國還沒有統一,別說周圍還有一個個割據政權,就是原來後周統治的中原地區,也還有一些節度使對趙匡胤即位很不服氣。
建隆元年(公元960年)正月,登基後的宋太祖趙匡胤“車駕初出”,隨行的隊伍較為簡略,排在前麵的是由禁軍組成的“駕頭”,隨後就是皇帝乘坐的步輦,步輦之後是擎著扇的方隊,方隊後麵是公卿百官。當鑾駕緩緩通過禦街跨上大溪橋時,就聽得“嗖”的一聲,一隻利箭緊擦著步輦飛了過去,射到了後麵的扇上,衛士大驚。趙匡胤顯得比衛士們鎮定多了,他從步輦中探出身子,指著胸膛說“教射,教射”,又笑道:“射死我,這皇位亦輪不到你!”這話笑中帶刺,不僅威懾了刺客,也暗暗警告了步輦背後一大批口服心不服的後周舊臣。
趙匡胤的捷足先登,隻不過使後周舊臣失去了一次實現野心的機會,但他們並沒有打消野心,他們有的在等待觀望,希冀再起;有的則“日夜繕甲治兵”,準備與新王朝再來一番角逐。麵對這種局勢,趙匡胤和趙普等人認為應采取以穩定京城、籠絡後周舊臣為主的方針,以靜製動。因為“京城若亂,四方必轉生變”,“都城人心不搖,則四方自然靜謐”。依據這一方針,趙匡胤對後周舊臣實行了官位依舊、全部錄用的政策,甚至連宰相也仍由舊相範質繼任。
為了保證對後周舊臣籠絡和收買的成功,趙匡胤還毫不留情地打擊那些恃勢欺淩舊臣的新貴們。京城巡檢王彥升是當年兵變入城時的先鋒,自恃擁立有功,橫行不法。一天半夜,他以巡檢為名,去敲宰相王溥的門,嚇得王溥“驚悸而出”。結果王彥升被貶為唐州刺史。趙匡胤的這些做法,對穩定後周舊臣的情緒,緩解他們對新王朝的疑懼,使他們放心地為新王朝服務,起了很好的作用,但仍有一些後周舊臣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