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物?”雲玦低低複述了一番,還未等其回過神,慕容瑾已然自個微整衣衫往外而去。
著實,天微亮,身為二皇子的他,不應貪睡而致疏於習聖賢之書。
她坐於銅鏡前,鏡中映出的麵容顯得憔悴疲累,手執一撮青絲,神色呆滯憶著一月來的一樁樁一件件事。
她乃雲氏的嫡長女。雲、莫、羅三家自高祖爭南伐北,逐鹿中原始,便不計生死,追隨左右,換取的則是曆經百年,依舊能得受皇帝禮遇,據朝中要職。
身為丞相雲舉之女,旁人難免以為她受盡百般寵溺,性子嬌縱,可截然相反,十八載以來,生父僅打量過她寥寥數眼而已。
她不曾因此事怨恨,隻是將緣由歸於母親的世家。
倒並非是其生母慕容貞出於寒微,反而為齊國郡主的她不可謂不貴。
當初,高祖立嫡長子為儲君,可太子福薄,入主東宮不過數月即薨逝,而皇長孫慕容嚴年幼,皇位便傳於了二皇子,而太子一脈則受封齊地。而慕容貞乃是慕容嚴長孫慕容止獨女。
隻是不曉為何,十八年前,齊王忽然揮兵直指長安,名為清君側,於旁人議來,不過是藩王的叛亂。
不出數月,兵敗,慕容止自縊而亡,慕容貞在誕下雲玦後不久,也鬱鬱寡歡追隨而去。
雲玦勾勒不出生母的模樣,從婢女等的口中,她得知慕容止是溫婉文雅、麵相和善的女子,可惜了壽數太短。
她不敢多加過問母親之事,生怕惹惱了父親,直至一月前雲舉親口告知。
猶記那日天朗氣清,算著父親的生辰近了,她正一針一線細細繡著八仙賀壽圖,以作賀禮。偶爾抬頭望去,卻發覺宋琰愁眉深鎖,步履匆匆而來,一個不穩,竟摔於地上。
侍奉了自個十餘載的她,未曾如此失儀,雲玦也不免心頭一緊,未至跟前,她已急不可耐的說到:“大小姐,方才有宦者傳旨意,說是將你指婚代王,而二小姐……”
說到此處,頓了片刻,宋琰見雲玦處變不驚的樣,才繼續到:“許給了太子作良娣。”
她故作淡然:“休要胡言,當真是宮中來了旨意,豈會不讓我前去跪迎。”
“大小姐,丞相說你身子不適,才免了你的跪迎。”
雲玦步履緩慢的折了回去,呆坐了良久,許是足了半個時辰,身後即傳來了一聲親昵的姐姐。一身青羅裙,和風拂過,裙角揚起,夕陽的餘暉下,更襯托得美人嬌柔。
她喚作雲楚妍,是父親雲舉的納的妾室所出,生母莫君卿,功臣莫氏之女,乃貴家千金。可慕容止是齊國郡主,莫君卿難以覬覦正室之位。
然雖說楚妍是庶出,可論受寵,雲玦是難以與她相較的。
“妹妹前往賀喜姐姐,能與代王結為連理,令我好生羨慕。”
話音落地,身後的婢女莫殤卻是用手掩口,幾聲輕笑隨之入耳。
雲玦勉強擠出幾絲笑意到:“當是為長姊的恭祝妹妹才對,入太子府,日後許是母儀天下的椒房之主,姐姐豈敢與你相提並論,還得仰仗妹妹多加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