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見二小姐流於麵容上幸災樂禍的笑意,為雲玦一出惡氣到:“二小姐雖入太子府,畢竟僅是一良娣的名分,乃妾室,日後可否母儀天下,還指不定呢?而大小姐將為代王王後,好歹不至受嫡妻的欺侮。”
莫殤聽罷,多有不甘:“一介奴婢,敢如此折辱二小姐,當罰!”
她雙拳緊握,大有欲揚手之勢,雲玦出言緩和:“妹妹,你我之間的情分可別讓婢女們的鬥嘴壞了,她等不明事理,,我二人總該知曉輕重,以和為貴。”
楚妍眉目低垂,顯露的卻是尷尬的笑意,她坐了須臾,即起身告退了。
約數百餘米的轉角處,莫殤恨恨不平:“二小姐本是一番好意,大小姐的心胸也太狹隘了,總以為您是有意為難她。”
迎麵遇上了手中端著錦緞,棉絮之類的婢女,她喝住了那一幹人,撫觸了良久。
她曉雙親對雲玦多有苛待之處,聽聞其要嫁於代王,知邊郡苦寒,命人去取了母親莫君卿給予的上好綾羅綢緞以及棉絮等,以聊表恭賀之意,而自個則是並無耽擱得前來尋長姐。
莫殤細如蚊聲般提點:“二小姐,此些,是否依舊送去?”
“罷了,放歸原處。她不領情,我不過又是吃力不討好,令她誤會我是有意嘲諷她將去邊郡苦寒之地。”
而小亭處,雲玦站立了片刻,宋琰低語怨念:“瞧二小姐那小人得誌之樣,奴婢都恨不能提您教訓一番。”
“琰兒,我知你是寬慰我,可此些話語當真不是你該出口的,若是有心之人聽了去要受責罰,我也未必能護你無恙!”
宋琰傾吐了下舌,不再多議。
可看著大小姐那悵然若失的神色,忍不住揣測:“大小姐是忘卻不了那年元宵佳節,華燈滿街,在江邊所遇的公子。”
回想,已是兩年前,她喬裝偷溜出府遊玩,隻願一睹元宵的喧嘩。欲泛舟江上,卻不得不與一公子同船,二人猜謎作賦,交談甚歡,更是覺相見恨晚。
一個時辰流逝的太快,末了互別,並互問名性。
他道與漢時留侯張良同宗,她言姓氏雙字上官。並允彼此有緣總會再有相見時。
她本就對其有所隱瞞,又人海茫茫,恐是再無重逢時。然心底尚存的那一絲期許,讓她思起時,難免眉宇含情。
那日歸來之後,莫君卿自是得知了其出府之事,借機對她是一頓責罰,並假情假意地裝作痛心疾首,說是替逝去的慕容貞管教。
可她不會,她願以一身疼痛換那一短暫的相識。
憶至此處,雲玦向身旁的宋琰投去了一眼:“與張公子萍水相逢而已,記掛他隻會害苦了自己。”
“大小姐,你就當真屈從了?自小到大你不曾求過丞相什麼,此番去,許是能讓他思忖後,不忍拂了你的意,替您向主上懇請收回賜婚的旨意。”
宋琰以為大小姐會玦她所言甚是在理,可她閉目長籲了一口氣到:“主上本就會予父親三分薄麵,下旨前,應是有過問父親之意,而父親未許我去跪迎,是懼我多有不滿而胡鬧,反失了他顏麵。”
宋琰沉默不語了,而雲玦更心寒的,恐是這賜婚本就乃父親雲舉向主上跪請的。
如今,應正是合了莫君卿之意,不受丞相寵溺的雲氏嫡長女,終是要去代國,離了這長安,消逝與其眼眸中。而其所出之女,雲楚妍,恐是用不了多時便立為太子妃,受盡恩寵。
心灰意冷之時,夕陽僅存的一抹餘暉讓她覺盡是寒意,雙手摩挲著,以為增些暖感。
此時,侍奉了雲舉十餘年的掌事疾步而來,垂首又刻意壓低聲音的恭敬說到:“大小姐,丞相邀你今晚二更時前往前屋的書室相見,此事不可再於他人說起。丞相知你有眾多疑惑,要你先且勿問,二更之時會逐一告知。”
還未等雲玦啟口一字,那掌事已轉身離去,不曾停留片刻,許是懼她刨根問底吧。
前屋的書室,是雲舉與朝中大臣商議之處,連莫君卿與楚妍都不得涉足,今日,父親的舉動倒是怪哉。
候著的時辰無趣乏味的很,雲玦為了緩解靜等的煩躁與慌亂,取了一本女誡加以眷寫。
“大小姐,二更近了。”細雨柔聲的提點,說明該是擱筆前往了。
亦步亦趨,數百步子,竟走了恍如一世般。
壓抑著惴惴不安,她輕叩房門,門應聲而開,卻是雲舉立於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