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兩日定是恍惚了吧,盡胡言亂語。前幾日拂了君卿一番好意也就罷了,竟還命青蘿予她一巴掌,還是好生留在府中養身子,別不顧身子羸弱,還要往死牢去!”
慕容貞見雲舉往殿門外而去,以為他是對自個分外厭棄而離開,可出乎其所料,丞相卻是將青蘿喚至跟前,大加訓斥她目無尊卑,敢掌摑莫夫人,又加之未照料好郡主,由著郡主性子去死牢走了一遭,如此婢女自是該嚴加懲戒,一聲令下,已被押去重打二十,以儆效尤。
“丞相,都是妾錯了,縱然要責罰,罰我一人就好,不要殃及了無辜,青蘿也是不得已才順我之意行事!”
慕容貞由榻上摔落於地,欲強撐著起身,可他根本都不屑打探一眼,反是言辭間有了恨意:“郡主以為我不敢,不舍對你重罰!大錯特錯,可別忘了齊王身死,如此,還有誰可為你庇佑?若不是念在你尚有身孕,憑你這兩日所為,你已是幽閉在雲氏祀堂,麵壁思過!”
慕容貞欲哭無淚,她悔因自個的泄恨之言而害追隨自個多時的青蘿受罪。
殿外,淒慘的呼喊聲不斷入耳,宛若催命符般,慕容貞的麵容也漸無血色。
待其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而身側候著的婢女已是換了容顏。
她低聲問到:“青蘿何在?可送去了敷於傷處的藥粉?”
“郡主,青蘿姑娘,昨夜便命人送回了故裏,怕是活不了幾日了,莫夫人覺甚是晦氣,先行打發她盡快離了雲府!”
“怎麼會的?二十板子,雖是讓人皮開肉綻受重傷,可青蘿身子還算健朗,當是挨得過才對!”
婢女跪地大哭:“夫人呢!二十板子施刑人使力輕與重,對受罰的人而言,便是生死之差。那二人也不曉為何,是往死裏打,青蘿畢竟是一女子身,哪經受地住?奴婢昨夜去瞧時,已奄奄一息。”
青蘿入雲府為婢,本就是一苦命兒,如今,平日並不與人為惡,卻是落得一淒慘下場。
慕容貞倒於榻上,自責不已,腹中的疼痛卻是讓她大出冷汗,在榻上不住的翻身,濕了衣衫。婢女見罷,受了驚嚇,半晌才想起趕忙去尋醫工。
醫工不敢耽擱,幾近是健步如飛得趕來,讓慕容貞服了些舒緩疼痛之湯藥,卻是搖首不止。原以為郡主無恙的婢女,見醫工等神色,忐忑過問,他等哀歎回之:“兩難啊。郡主身弱,若不近幾日生產而待足月,恐極有可能母子都難全。若是用藥讓腹中胎兒得以早出,那所需服的藥,也會取了郡主半條性命!”
“醫者仁心啊,你等好好查閱一番,醫書上可有載兩全之法!”
“我等著實束手無策!”
她等言談的聲音雖輕,可慕容貞卻是聽得分明,笑著勸到:“他等已是竭盡全力,就別為難了。我壽數將近,任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
慕容貞反倒是釋懷,眼角旁現了久違的笑意,這人世間可還有值得她眷戀的?若較真細論,也唯有未出世的孩兒。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呢喃到:隻是孩兒,為娘無福分陪你,將來的時日,唯有你自個步步留心,處處留意。
醫工等侯了雲舉良久,與他說明了一番,讓他早作定奪。
“那孩兒在郡主腹中已有九月,就再侯一月都不能?”
“郡主若是熬得過,孩兒自是無恙,可觀其如今的身子,怕是十之八九母子都會保不住!”
終究,他不肯為這惡人。那日,慕容貞的身子稍有好轉,莫君卿則滿是笑意而來,手中執著一碗湯藥,細雨柔聲說到:“此湯藥下人等可煎煮了多個時辰,至於是否服用,並不強求,全由姐姐自個抉擇。此後幾日,我亦是會親自奉送湯藥。若是換之妹妹,必會將湯藥一飲而盡,為人母的哪怕以自個性命相換,也要保孩兒安然,郡主覺是不是這理?”
慕容貞怎會猜不透此是雲舉授意的,會心一笑,費勁起身淺嚐了一小口:“湯藥燙嘴,待其涼卻些,我自會喝下。”
一麵說著,一麵已將湯碗置於一側:“日後也有勞莫夫人親自送來,我在此謝過,隻是我身子欠佳,易乏,就不留妹妹了。”
莫君卿施了一禮,便依從告退,出了殿室後,莫夫人身旁的婢女則是輕聲提點:“夫人,二話不言,直接將湯藥灌入其口不就完事了,反正也是丞相所托。若不是念在郡主懷有子嗣,丞相許是早就盼她命歸黃泉了。她在雲府,早已是礙眼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