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並無遮掩,實言以告:“當下時機未至,待合宜之時,我自會加以利用軍餉一事!”
雲玦打量了一眼身旁之人,一抹淺笑難得在此密室顯露,心底尋思:其心存仁慈,若日後能得坐擁天下,許也是一仁君吧。
隻是,父親與夫君間,如今她是不得不作抉擇了。
“王後若是不信,大可於市井之地細聽,多少吏民借古諷今,對丞相等已是敢怒不敢言。雖說在雲氏等治理下,大梁尚不至於民不聊生,民怨鼎沸,可除些達官顯貴外,大梁境內哪一戶不是一日三餐難有飽腹之時,幾身薄衣難禦寒。你自幼長在相府,縱然不思百姓疾苦,也當謹記生母之恩吧。齊郡主死不瞑目,言是被丞相氣惱而死,並不為國。丞相待王後,可有父親之慈。收下賜婚之意後,丞相是否與你有過私談,讓你為細作,替他分憂,搜羅我行惡的罪證。”
“大王多慮了。老父在代王的口中再不濟,也知一男兒利用婦孺行事可恥,何況我是其親女。再者,縱然老父有心讓我為細作,可他也難得過我,怎會將如此重任交予我?至於主上為何將妾指給大王,妾不得而知了。”
慕容瑾的一聲低笑,示意他覺自個所言不足為信,然他也懶得多加逼問,僅是說到:“那便好,本王也不至寢睡在塌,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雲玦嘴角微揚,含笑,前世身旁此人,因自個的愚鈍之舉,而被賜鳩酒身亡,此生,縱然僅為贖罪,她也絕不會允許自個有害他之心,隻是此刻,她仍忍不住問到:“妾雖非細作,可大王不憂心妾對父親有惻隱之心,罔顧生母如何枉死,罔顧吏民所議,將今日之言泄語丞相。丞相言大王有貳心,竟敢拜祭挑唆故齊王謀逆的鍾姬,怕是有為生母翻案之嫌,那時,大王又當如何應對?”
若雲玦依自個所言去行事,慕容瑾逍遙於代地的時日就此不複了,而他苦心積慮地讓她覺察與胡商往來一事,又將其引至密室告知內情,也不過是一番徒勞無功。
而他,深邃的目光下,隱著的卻是笑其自不量力:“王後大可依次而行。隻是,若本王難是丞相敵手,我陪葬之人中少不了王後與家弟雲仲!”
玦兒神色有異,如此觀來他亦有狠絕的一麵。
而他又近其耳畔提點到:“與仲兒也算相識一段時日了,以我之見,他有為將帥之天賦,隻要好生教之,必能為大梁抵禦外敵,隻是可惜了,因長姊的不明決定,而要害了他卿卿性命,也害我大梁將失一將軍!”
雲玦俯下身,坐於幾案前,取過小鼎,裝作抿水,兩難間正是搖擺不定。
實則,她早下定了決心要暗助慕容瑾,若非雲舉應允,莫君卿怎會在這數十年間對其多有薄待,前世莫夫人又怎會輕易取了寧兒與自個的性命。
她恨前世自個未予代王像今日這般道來當年實情的機會,以至愚鈍錯信了父親所言。
“再者言,丞相對本王,早就欲除之而後快。隻是,尚難成願。你以為此些年,他不曾給我使絆,設計讓我自取消亡!”
雲玦的雙足跪得略感發麻,她倚著幾案的一旁稍稍正了正身:“代王為何要告知我此些,如此前一般,予以一莫須有的罪名,將我禁足,縱然大王對我多有不信,也無需憂心我會飛鴿傳書告知遠在長安的父親。之前三勸我離代國,想必是大王不願妾成你困擾吧。”
雲玦莫名倍感悲涼,長安相府,受莫君卿欺淩,出嫁代地,又受夫君猜忌嫌厭。
“三勸你回京師,是不願你參和其中,到頭反受我牽累。”
她的心底漾起了少許難以名狀的觸動,目光停留在其俊冷的麵頰上:“如此說來,代王對妾還多有憐惜之意。”
“因母親過世前的一番囑托,因年幼之時,你我在宮中僻靜出共看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