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玦一時不知所措,猶豫了半晌,淺笑著將手遞去。立於高台之上,寒風淩冽,她顫了幾下,又將深衣緊緊裹住。
慕容瑾將此些細微舉動瞧在了眼底,解下了自個身上所著的外衣,並將其擁於懷中,雲玦順勢倚靠在其肩上。
實則,她仍覺寒意侵身,可卻是莫名的觸動,眼角旁的淚無聲無息地滑落。至記事起,從未有人予她可得依靠之感。
慕容瑾疑惑問到:“王後因何作泣?”
“代王誤會了,是此夜寒風吹得我落了淚。”取了一方短小的手巾,讓其能用作拭去痕跡。
二人緘默了片刻,慕容瑾出言到:“在此代國數十年,我常來此處,你可知為何?”
“妾揣測,約莫是因此處居高臨下,讓代王能得有囊括天下之暢快淋漓感吧!”
“此言,不當由你口中出。”言辭間,肩上的疼痛感讓雲玦不得不咬牙。
“為何不可,代王都言了,主上被我父親等一幹權臣視作傀儡,而太子,又唯唯諾諾,毫無主見,匡扶社稷之重任,不當在夫君肩上嗎?何況,此處也無外人,無需遮遮掩掩。再者言,追隨你的靳將軍等一幹人,除有為國分憂之心外,不也是祈盼能求得榮華富貴。代王既要成大事,怎能不與他等說明。”
“方才所說,是你肺腑之言,亦或是慫恿我盡早舉兵,好讓丞相盡早除了我這在背芒刺,本王難分辨。然今日我說過不言政務,你卻有意引誘,你可還記初識之時,是在何處?”
難怪對此高台有似曾相識之感,雲玦卻是強裝波瀾不驚:“陳年舊事,何故再提?”
慕容瑾的神色似是在質問,若非她便是如此不念舊情之人。
“猶記那時,是在宮內一廢棄的高台之處,你我將其視為僻靜之地,共觀煙火。我喜來此處的緣由之一,即是能再次憶想著那日的一幕幕,數十年來,不曾遺忘。那日你所著的衣衫,我連紋飾都記得一清二楚,至於你那日所言,我更是能一字不差背與你聽。”
雲玦的蔥指置於冰涼的牆磚之上,笑意中卻竟是苦澀:“代王不曾忘卻,可妾身卻隻記得清那日煙火正好,歸去之後,卻被父親和莫夫人責罰了一番,可是臥於病榻三日,受盡了折磨!”
她豈敢忘,雲楚妍見身側的自個出了筵席久時未歸,暗中告知了莫夫人,回至相府,即是被父親一頓責罵:你可知今日的舉動有多不合宜,若主上將二皇子之所以性子頑劣全怪罪於你,你擔待得起。
奇冷的天,她跪於父親的書室前良久,可雲舉不為所動,獨一人在屋內翻閱著典籍,期間有婢女欲為其披上一身外衣以免染了風寒,然侯在書室外的侍衛卻是攔下了,說是丞相有令,大小姐隻得單衣薄衫跪至天明。
雲玦不願讓婢女為難,自個解下了外衣,摩挲著雙手,以為驅寒。
約莫一個時辰後,雲楚妍僅是裹了一薄外衣便前來,跪地,將其緊緊環住,並悠悠到:“妹妹知曉姐姐在此受苦,願與姐姐同患難,除非父親肯饒恕了你,否則,我絕不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