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哭聲像是一把尖刀,直接從我的頭頂心捅了進去。我隻覺得眼前一黑,直到北澤一聲尖銳的貓叫刺入耳膜,這才讓我的意識重新凝聚到一起。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差一點被一隻鬼娃的哭聲搞到魂飛魄散。
這就是三世純陽命的作用?
我驚恐地將北澤毛茸茸的身體抱在懷裏。
黑貓不耐煩地扭動了一下,尖銳的爪子在張佳林的皮膚上留下三道紅痕:“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我心虛地鬆開了手:“那些陰魂明明沒有喂到那鬼東西的肚子裏去,為什麼還……”
北澤一個縱身跳到地上,優雅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那又怎麼樣?你自身就是最好的養料。之所以平安無事,是因為你的靈魂與他人不同。”
他的話立刻讓我想到了自己魂魄內部的灰白絕境。我忍不住好奇北澤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體裏有貓膩,卻故意隱瞞著我。
這時,走在前麵的他卻忽然回過頭來,金色貓瞳之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品到不祥的酸臭氣,忐忑地瞪著他等他開口。
北澤臉上的胡須垂了下來:“你……做好心理準備。”
“去去去,你以為我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嗎?”我不以為意地嘲笑他的謹慎,得到的答案卻隻有沉默。
北澤一甩尾巴,電影院的門便自動向內打開。血腥氣撲麵而來,現在明明是白天,建築物裏卻一片昏暗。
我眨了眨眼,這才看清內部昏暗不是因為照明不足,而是那漫天的死氣和怨氣化作了暗紅色霧霾阻擋著我的視線。
我抬手一抹,桃木靈劍便浮現在麵前。黑龍睜開血紅雙眼,隨我的動作吐出一片劍光:“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
漫天死氣明顯一滯,雖然不至於就此消散,但好歹恢複了一些可見度。
但北澤還是欠揍地挑剔我:“你的修為實在是不夠看。換成是稍微有一些底子的人來念這清心決,效果都不會那麼寒磣。”
“你行你上啊。”我的回答從頭到底透著敷衍,視線情感都已經被電影院內的慘狀吸引過去。
如果周圍的場景不是那麼真實,我還可以笑一笑說這恐怖片片場的布景搭建沒有半點暴力美學的跡象。但是此刻周圍如同電影一般誇張可怖的景象都是實打實的真人出演,那就很讓人毛骨悚然了。
頭頂的燈罩上垂下來的是腸道嗎?
牆角那邊隻剩下上半身的人,和櫃台上甩開的兩條斷腿不知道是否配套?
屍體的感官太遲鈍,好半天我才意識到腳下的軟軟的觸感不僅僅來自逐漸粘稠起來的鮮血,還有夾雜著內髒碎片的肉末化作地毯在作祟。
一堆看不出原型的血肉裏頭露出一隻粉色的挎包。
我認識這隻包啊。之前王軍當我是難民給我分配了住處,旁邊睡袋的女孩子就有這樣的一隻包。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記得她的長相,隻是聽說她的男朋友好像在之前的震災當中遇難了,這之後那個女孩子就一直沒開口說過話。
原先的遭遇已經很可憐,可惜,她還是沒有逃出生天。
正中央的鬼娃身下的王座由無數斷裂的手臂組成。蒼白的手掌絕望地伸向天空,僵硬的手指暗示著主人生前遭受了多大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