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飛那一本正經的態度看得我笑了起來。我沒有父親,但是,胡玉飛那笨拙的模樣卻忽然讓我覺得,為人父親的大概就是他這個樣子的。
他認真向我解釋的時候,那樣子像是跟不上年輕人思維的長輩努力地想要不和社會脫節、不希望自己的小女兒覺得自己特別老土。
或許就是那努力的樣子讓我忽然對他生出了一點親近的感覺。我蘇醒過來就已經是死魂之軀,沒有記憶、沒有過去,身邊隻有一隻忽悠我走上走陰人道路的黑貓和所謂的同伴,卻唯獨沒有親情。
胡玉飛的態度很讓人不爽,可是他的關心卻真真切切地透過那些傲慢的言語傳達了過來。
我忽然猶豫了起來:胡玉飛應該是一個負責的人,即便提供不了我多少的好處,單單肉身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我動心。更何況,如果我的父親就是刀鋒隊的成員,如果我想要找回記憶,那麼借由胡玉飛進入刀鋒隊應該是最明智的決定。
我想要看看父親曾經的戰友、想要去走他曾經走過的路。那個樣子,即便我不能夠恢複過去的記憶,多少也能夠距離父親方德衡近一點吧。
我頓時覺得,胡玉飛一定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早就知道自己將我牢牢捏在了掌心裏,什麼塑造肉身,恐怕隻不過是他對故人之女的一點擔待和關照罷了。
可笑我還以為自己好像能夠以此來要挾他。
我頹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那我就做你的徒弟。但是先說清楚,我的肉身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東西都可以用。我的魂魄,那可是非同小可。”
“你的魂魄非同小可,可是你原先的肉身才更加至關重要。”胡玉飛顯然是知情人。他懊惱地搖了搖頭:“隻是沒想到我們刀鋒隊占卜第一人的卦竟然也會出錯。若是我在你的生死劫之前找到你,那一切也就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的了。”
我沉默下來:胡玉飛的話坐實了一點——以我自己為中心,的確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上演。兩方勢力爭鬥不修,一麵的代表是胡玉飛,另一邊則是端木非。
是巧合還是諷刺,這兩個人的末尾姓名竟是同音?
“師父,”我改口的速度很快,“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父母到底在哪裏?”
胡玉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相我的視線裏竟然充滿著同情:“亞亞,如果可能,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夠如同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活下去。刀鋒隊……欠你一家的實在太多。”
“師父你看我這樣子,像是個普通的孩子嗎?”我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隻覺得胡玉飛一個大男人未免也太多愁善感。
胡玉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隻可惜,我要讓你失望了。你的父親是在執行一次秘密任務的過程當中失去了蹤跡,而你的母親……亞亞,是我對不起你。”
“我母親怎麼了?”我皺起了眉頭:記憶的最後,她受不了胡玉飛的糾纏答應幫他去處理那些印度和尚。
胡玉飛深深地低下頭去:“我不知道她在哪裏。最後一次見麵,是她答應我的請求去處理刀鋒隊無法出手處理的一些事情。不過,你的母親很強大也很堅強,她那樣的女人,一定還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