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澤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背後落下的攻擊。我大驚失色,用力將他從原地推開。
佛棍結結實實砸在我的手臂上,痛得我發出一聲哀號。
北澤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身上的煞氣轟隆一聲暴漲,暗紅色的火焰包裹了他全身。
不等我開口,北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胡玉飛衝上來替我療傷,口中還說著:“無色中了降頭迷失了心智。這個陣法太詭異,我都差一點折損,你怎麼就這樣衝進來了?”
我還沒有從井下當中恢複過來,呆呆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北澤剛才那個樣子真的太可怕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消失前他完全恢複了原樣:那不再是我記憶當中毛茸茸的軟萌黑貓,而是一隻勉強有貓科動物外形、完全由一張張模糊不清的人臉組成的巨大漂浮物。他分明是因為我受傷而發怒暴走,可是那一瞬間我卻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立刻就會被他的煞氣撕碎!
就連胡玉飛都有些驚魂未定:“你的那個守護神,原來是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
“師父你知道孽是什麼?”我傻乎乎地問道。
胡玉飛頓了頓,然後苦笑:“本來還不確定——原來真的是孽啊。你說你……罷了,管他是什麼,在你身邊夠聽話就足夠了。”
手上的傷口傳來涼涼的能量,很快讓痛楚消退下去。我倒是沒想到胡玉飛的回答竟然那麼開明大度,忍不住追問道:“師父你不介意嗎?北澤他……”
“你是我的徒弟,我在意的隻有你的利益。”胡玉飛頓了頓,然後苦笑道,“這一次的任務結束之後,為師陪你一起退出刀鋒隊。”
我不禁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如今的刀鋒隊,已經是棄子了。”胡玉飛冷笑一聲,然後指指腳底,“這陣法並非降頭師的手筆,而是地地道道的茅山法陣。不僅如此,布陣的人我們倆還都見過。”
胡玉飛說到這裏再也不肯多說話了。他拉著我站起身來,讓我不要擔心無色。
他說:“你的守護神有分寸,不會下死手的。”
我無奈地看著胡玉飛,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我從來沒有看過北澤那麼生氣的樣子,就算他把無色給五馬分屍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我還是不放心。師父你先往前去,反正,我也知道在這陣法裏該怎麼走!”我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扔下胡玉飛,追著北澤的氣息而去了。
這迷陣隻有一個入口和一個出口,剩下的地方都是混亂的迷宮,走著走著就會失去方向。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瘴氣。我思忖著:說不定無色根本沒有認出來北澤是誰,完全已經被瘴氣迷惑了感官,所以才會對我們動手。
我的神識完全被陣法壓製。我不得不提高警惕,一邊躲避著周圍的降頭,一邊順著和北澤之間的感應努力尋找他的所在之處。
不知道走了多久, 我的鼻子終於捕捉到一股清晰的血腥味。
這是新鮮的血液,隻有活人身上的血液才有這種味道。
我猛地加快了步伐,衝上前去的時候,正看到四五片金色花瓣刺穿無色的身體,迫使他踉蹌著後腿了好幾步。
“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的小亞亞出手?”北澤沒有注意到我靠近,背對著我惡狠狠地鄙視著無色,“區區的螻蟻而已,竟然想要傷害她,真是不自量力!”
無色張開嘴,口中不斷湧出鮮血:“孽障。她是孽障,你也是。你們不該存在。”
“嘖嘖,真可憐。”北澤憐憫地搖了搖頭,一揮手,身體裏的煞氣呼嘯而出,眨眼之間就把無色身邊的佛光全部吞噬了。
他笑道:“這樣的手段倒是也挺好看的,可惜在我麵前發揮不了作用。你的血神經呢?怎麼不用了?我知道了——裏頭藏的那個靈似乎比你聰明,知道惹不起我所以乖乖躲了起來?”
無色已經神誌不清,根本沒有對北澤的話作出反應。他手中抓著佛棍,渾身的皮膚地下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東一塊西一塊的不停地有皮肉鼓起來又凹下去,看上去像是恐怖片裏失敗的人體實驗的產物。
他果然是被瘴氣侵蝕了。
我正想要動手阻止,可北澤的動作卻比我更加快。大量的金色花瓣毫無預兆地從無色腳下瘋狂地湧出,雖然美麗,但其中卻透出無盡的邪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