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這麼一叫,我才發現這城裏的孤魂野鬼數量簡直大到可怕。
我看著麵前密密麻麻的半透明魂體,眼中漂浮起一串串人民幣符號。
這些可都是功德啊。
活生生的那種!
那老人姓孫,我就叫他孫伯。
我看他氣度非凡,做鬼魂當中又頗有聲望,一問才知道他生前果然非常人也。
老人家並不是軍隊出身。但是在外敵入侵的時候,他帶著城裏的居民打遊擊,這天分讓軍隊的大人物看上了,才升了軍銜。
他最擅長城戰巷戰,安撫人心也是一把好手。
如果不是最後折損在了這邊境小城,恐怕這老人家原本也能夠成為軍界數一數二的人物。
我隨口說:“也不知道當初慧眼識英才的那一位如今怎樣了。說不定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他要是還健在,我能讓你們鑒賞一麵。”
老人家頓時笑逐顏開:“大小姐說的可是真的?若是那樣就太好了!當年的知遇之恩,我可一直記在心裏。”
不過我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那麼小。
我問了他恩人的名字,才發現這老人家心心念念的伯樂,竟然就是如今的軍界第一人——金木老先生。
從我口中得知金木老先生如今的成就,孫老頓時唏噓不已。
我歎了一口氣,沒有告訴他這軍界第一人雖然風光,在真正的大事上卻無法展開手腳。
那些高層的事情,咱們這些當事人知道就算了。
孫老心滿意足地說:“若是如此,我更要i全心全意地幫助大小姐。這國家安穩了,我的恩人自然也就少一些憂愁。”
我笑著點頭,點起功德香架好貢品,念著往生咒將願意投胎的魂魄都拉進了招魂幡裏。
這裏絕大多數的魂魄生前都是民兵或正規軍,但也有不少是普通老百姓,不知為何無法投胎。
孫老說,他們這座城市不知道為什麼,像是不存在於陰差的名單上一樣。
就算是鬼門大開的時候,他們都沒辦法投胎。
十幾年前,曾經有一個道士專門來這裏看過,也沒有辦法修複陰魂無法投胎的問題。
最終他隻是在這裏建了一個大陣,專門用來壓製淨化陰魂的怨氣。
換句話說,如今我所麵對的,是這麼多年來這座城市裏死去的每一個人的冤魂。·
果然是活久見,誰都不會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匪夷所思對清。
幸好我這一次過來,不然,這城市早晚會因為冤魂過量而徹底崩潰。
另一方麵我又好奇:這事情刀鋒隊內部肯定是知道的。不知道這次驅使紅衣女鬼的人,是不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故意對著城市裏的男丁動手?
不過,關於這城市的情況,當地的城隍應該比我更加了解。
就連不讓這些魂魄轉世投胎的原因,我也要好好問問那城隍的。
招魂幡上的金色鳶尾花不斷盛開,終於將這些魂魄全都收了進去。
我將沉重的大旗扛在肩上,然後將孫老他們這些願意為國捐軀第二次的忠良鬼魂們都收進灰白死地裏交給紅姐打理,這才打道回府躲進了旅館的小房間裏。
北澤還沒有回來,渡鴉也說自己找到了有用的線索想要再跟一跟。
於是我索性跑去了我媽的房間,讓她幫我護法。
我媽剛剛回來就與我鬧得不愉快,現在看到我主動服軟去修補關係,自然是開心的。
她麵子上拉不下來跟我道歉,卻立刻喊出了自己魂魄裏藏的蠱蟲來,在我身邊設立層層防禦。
她的臉上帶著自豪的光芒:“亞亞,你放心下去。有媽媽在,不會讓人動你的!”
她這打包票的話卻反而聽得我不放心。
我無奈地說:“媽,你可別。我就是一魂體,這肉身要是讓人毀了就毀了,反正不過是陶土而已。這世上可沒有什麼比您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了。”
老媽不高興地驟起眉頭,語氣裏透著煩躁:“難道我沒有本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媽的反應為什麼那麼激烈。
我解釋道:“我隻是……沒什麼。就是我是走陰人,在地府有人照顧的。我就是不想要您太擔心。您受了那麼多苦,現在應該是女兒來孝敬您了呀!”
老媽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她沒有多說話,隻是催促我快一點下去送魂。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也不想和她在爭吵,閉上眼睛就下了地府。
每個地方的城隍風格不同,地府的樣貌自然也有所差異。
不過,像是這裏那麼寒磣的陰間,我估計也是沒準了。
徐江琴的城隍府外麵有象征正大光明的白玉街、累哦有還有精致的雕欄,巡邏的陰兵也是整齊劃一一個不少。
相比之下,這個城隍的地盤簡直像是貧民窟,野草叢生不說,連巡邏的陰兵都懶洋洋的一副沒骨頭的樣子。